天空的乌云散开,春日的阳光下,整个都城仿佛都焕然一新。
国后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依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衣食住行奔波劳碌,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生的巨大变动。
“愚昧的人啊。”国后轻声感叹。
她看了一眼西北方的天空,视线仿佛能够越过千山万水,去往九州世界的最高处。
想象着昆仑之上、神树之巅那个妇人,是否也像她自己一样心生感慨。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那位一样站的那么高,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又将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受?
昆仑西南八万里。
武帝山。
凰族大军压境,已经不再是秘密。其实作为人族核心力量的武者联盟,从半兽人穿过荡神谷时就已经有了应对,大量的强者被指派出去,无数的调动令通过信使传向大江南北,无论是三大国的那些属于武者联盟的成员,还是在九州世界各处游历经商的人,受到召唤后,全都火速赶回。
人族和凰族,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和平,但所有人都知道,两族之间,定然会有一战。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两族的战争,来的这么突兀。
昆仑境北方的尸鬼族还未剿灭,凰族居然就要动对人族的全面战争。
现在,作为武者联盟总部的武院,已经停课,来自天南海北的强者和智者汇聚一堂,不断分析着大势,商讨着作战的计划,因为意见不合会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和武院的喧闹截然相反的是,后山一片清幽宁静。
池塘边的小小房子里,女子偶尔会依靠在栏杆上刺绣,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喂喂鱼和鸭子,或者呆。
另一边新修的打铁房里,铁砧上落满了灰,那个巨大而沉重异常的榔头,也被放置在墙角,有蜘蛛在上面结了网,显然许久都没人动过。
早在去年荒原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住在打铁房里的那名魁梧男子,就告别了大师姐和三师弟,下了山,不知道去了哪里。
后面的那个巨大岩洞中,书生更加勤奋,没日没夜的读书抄书,终于将那些破损的、年久失修的书籍整理出来,做了一个备份。
就在前一天,后山弟子中排行老三的书生告别了大师姐,下了山,去实践老师说的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两人走后,武院后山显得更加清幽。
凌波樱依在栏杆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书是阴沉子临走前交给她的,她觉得蛮有意思,也正好空闲,于是时不时拿出来翻几页,就当是打时间。
一名男子走了过来,将水壶放在旁边案几上,取出茶碗,倒进清茶,放到凌波樱旁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轻声说道:“是凰族的圣书,大师姐你怎么也看起来了?”
男子穿着一件长衫,或许是因为怕冷的缘故,披了一件毛绒的大氅,身体清瘦,脸色也有些苍白,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敖风古。
“要和凰族战斗,多了解她们没有坏处,老师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凌波樱说道。
敖风古点点头,看着池塘里的那些无忧无虑的肥硕鲤鱼,感叹说道:“也不知老师现在在干什么。”
“他老人家巡游四海八荒,逍遥的很,哪里用得着你操心。”凌波樱说。
敖风古道:“我操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凰族……她们来势汹汹,又有半兽人和精灵族相助,我们要如何抵挡?”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其余的,自然有武院的人去做。”凌波樱说道。
“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凌波樱将视线从凰族圣书中移开,看向敖风古,担忧说道,“你被凰主所伤,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其实,若是没有菩提古木,你早就是一个死人了。捡回来一条命,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把伤养好。”
“可大战在即……”
“你背负的太多了,”凌波樱摇摇头,“若是你真想做点事,就回一趟家吧。”
敖风古微微一愣。
凌波樱将一份谍报放到他身前,说道:“国后要对敖定将军府动刀子,父母有难,你一个做儿子的,自然当出手相助。”
敖风古看过谍报,双手紧握,关节咔咔作响。
“你虽有伤在身,但以你如今的能力,救出敖定将军夫妇,也不是什么难事。”凌波樱说道。
敖风古点点头,“事不宜迟,风古今日便启程。”他刚转过身,迎面撞上一名女子。
凰冰羽将碗递到他身前,“喝了这碗药,我陪你一起去。”
敖风古皱了皱眉。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凰冰羽说道,语气坚决,一如以往那般强悍。
敖风古一口喝完药,沉默片刻,用力的点了点头。
龙渊阁遭遇凰主,两人险些身死魂消,经历过数次生死之后,敖风古更加了解凰冰羽,知道劝说已是无用,只能让她随自己同行。
凌波樱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想着两人在后山居住时的种种,喃喃自语道,“真是一对趣人。”
敖定州。
时已是深夜,初春的夜晚,还留着残冬的寒意,将军府里,不管是丫鬟还是管事,亦或是来往的将校军卒,都只穿着薄薄的衣衫,不是因为不怕冷,而是因为他们来往奔走,热的满身是汗。
将军府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白虎节堂中,敖定将军坐在正中间,接见了一个又一个的将校,看了一份有一份的加急军报,他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短短几天功夫,他已经生出了许多白。
将最后一道命令下达后,那名校尉起身道:“将军大人保重身体!”
敖定将军看着这名校尉,他刚从五十里外的前线退回来,腿上伤口包着的白布被鲜血染红,身上的甲胄上满是血污,刀鞘的缝隙里还夹杂着些许的碎肉,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
敖定将军点点头,摆了摆手,那名校尉退出白虎节堂,转身离去。
“咳咳咳……”敖定将军痛苦咳嗽起来,走出白虎节堂,等候多时的孟夫人立刻送过去一件大衣给他披上,又端过去一碗老参烫,却被敖定将军推开。
“喝不下。”敖定将军虚弱说道。
“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老爷您的身子会扛不住的。”孟夫人揪心道。
敖定将军看了看院子,摇了摇头,“敌人已经在五十里外了,恐怕过不了今夜,就能杀到将军府,你我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都是两说,我这具残破身体,留着又有何用?”
“可是……”孟夫人说着,两行热泪流下,“若是,若是风古吾儿还活着,他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