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广的真实身份一曝光,就像是一颗炸弹扔进了平湖一般,消息以极速之势传开,那些个乡绅土豪更是扎堆似的带着厚礼往苏柳家里赶去,美其名为拜访将军,感谢将军保家卫国如何云云。
苏柳看着一张张的名帖,一份份大礼,再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只觉得头都大了,一阵一阵的抽痛,尼玛这算不算贿赂啊?
一般的乡绅土豪,按着宁广的意思,苏柳可以不接待,但来的有官身的,总不能也将人拒之门外吧,她可不想将人都得罪死。
好在宁广也知道这点,虽然不热情,但也好歹见了一下,是真的只是见了一会,就以准备行囊为由很快就打人走。
至于那些乡绅土豪,那是人都没见到就走了,但他们的礼却留了下来,还留的特么欢喜,毕竟,这送礼别指望人家就能图你了,能让名字在将军跟前露个眼就好。
可饶是如此,苏柳也犯了难,这些礼,到底是回的好还是不回的好?
“你倒是走的轻巧,把这么个难题给丢给我了。”苏柳哀怨又责怪地瞪了宁广一眼。
“你选上几家,回一般礼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宁广皱着眉道。
“这样也成?”苏柳活了两世都不是**,对于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实在是没经验,就这样受了礼不回也成?
“嗯,他们送这礼,能得回礼自是好,若是不能,就是露个名也是好的,若是退回去,该惶恐的就是他们了。”宁广是个大老粗,但也出身权贵,看的事情总比苏柳强上那么一点。
“我知道了。”苏柳也不是笨的,经过提点,一下子明白过来。
自古官商不离家,商人重利,也更重权,他们的地位是最末等的商籍,若想改变这地位,就必然要和官搭上路子,若是能翻身捐出官,改变自家地位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依附一方权贵,对自己家族也有利不是?毕竟有些生意,还是要靠着官府打点的。
而商人有的是银子,那些礼在他们眼中算不得什么,花点财帛之物,就能和权贵搭上话,那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乐的去做。
这就是当初曹奎为何就愿意半卖半送的,硬是让宋家插手漕运,白分了一杯羹出去?因为和宋知府打上关系,日后行事就更方便了呀,这些可都是人脉。
所以,苏柳要打开自己的事业路子,要展自己的人脉,这就是一个大机会。这些人家家中都有些底子,她想要把生意做好,或者要寻求合作,就要仔细思量该和谁结交。
想及这点,苏柳是真正的忙起来,要将礼节登记造册,又要挑选回礼,还得尽量在宁广还没离开的时候送出去,那是忙的脚不沾地,连苏小都不敢在这时撂挑子,放下她心爱的制粉事业,帮苏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宁广这一出,苏柳一家都忙起来,陈氏负责招待客人的吃食,陈烨也请了假,和宁广一道帮着待人接物,苏柳苏小则是忙着处理礼物的事宜。
可偏偏,这么忙碌的时刻,总有些人要来添乱。
“苏家大老爷说要见太太。”雪落小心地觑着苏柳的脸色。
苏柳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漠然地道:“让他回去,不见。”
“可是,他。。。”
苏柳听出雪落话里头的迟疑,双眉拧了起来:“他又要作什么乱?”
“大老爷在外头和那些个堵在咱府门口的人吹嘘呢。”雪落好容易才将话说了出来:“说大姑爷就是他的女婿。”
苏柳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拍在桌上,这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大姑娘,太太将苏家大老爷领进来了。”霜凝飞快地跑了进来报道。
苏柳脸一黑,哼了一声,终于离开桌案向前厅走去。
“你在外头胡说些什么?这是要丢谁的人?”陈氏气得身子乱颤,瞪着苏长生的目光,就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今时不同往日,便是陈氏要打苏长生,苏长生都不会对陈氏说半个不字,更别说摆谱给脸色看了。
所以,即使如今陈氏骂他,他也是笑眯眯的,舔着笑脸道:“梅娘,我这是高兴啊,咱们柳儿有大福气,大出息啊。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有后福的,你看,这就给咱争脸了。梅娘,咱这女儿生养的好啊,不愧是咱的种。”
陈氏气得笑了起来,咬牙道:“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谁是你女儿,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对柳儿的?一个想要溺死自己女儿的人,你还配当爹?”她话锋一转,厉声道:“苏长生,你别在这时候给柳儿添堵,趁着她还没来,你马上滚,别再来叨扰我们娘仨。”
苏长生却是噗通地跪了下来,说道:“梅娘,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听那婆娘的话,给迷了心瞎了眼。你打我吧,你尽管出气,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娘仨好的,如果有假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肠穿肚烂。”
说着,他跪行着上前,抓住陈氏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一边道:“你打,你打我,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干啥都成。”
“那你去死吧。”苏柳来到前厅就看到这一幕,冷着声喝道。
“柳儿。”苏长生还是挺秫苏柳的,见了她,也不敢再造次,只谄媚地道:“柳儿,你来了。爹真开心啊,看见你这么有出息,爹由衷的觉得欣慰呀。”
“你算哪门子爹?”苏柳冷笑,冷道:“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了关系,你来认什么亲?哦,见我如今要达了,你就来认门户了?苏长生,你那点子心思,三岁小孩都看的出来,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想让我们原谅,成,你去死吧,死了就原谅你了!”
“柳儿,爹知道错了,别这么刻薄吧。”苏长生讪讪的。
“我就刻薄怎么了?你能拿我怎样?”苏柳是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讥笑道:“对你这种人,刻薄都是轻的,没打你一顿丢出去,我算对你有孝心了。”
苏长生被骂的脸都青了,却是一声不敢反驳,只嬉皮笑脸地讪笑,他可是打定主意,怎么都得要和苏柳她们好起来,大将军的岳父啊,顶着这名头,以后谁敢看轻他?
“还有娘你,怎么把这人给带进来,要是在外头乱嚼舌根,直接打走了事,怕他做什么。”苏柳又把枪头对准陈氏,很是不悦。
陈氏的脸都红了,苏长生立即道:“不关你娘的事,是我自己闯进来的。”说着还给陈氏丢去一个你放心,一切有我在的眼神。
他自以为的英雄主义,谁会感激?陈氏听了,别说感激,还一副被吓到打击了表情,翻了个白眼。
苏柳冷笑:“那你就是擅闯民宅了!苏长生,看来你还没学乖,这大牢里是没让你长脑子呢,好,很好!”
苏长生一听,脸色唰地褪尽,连忙向陈氏求救,他可不想继续被弄进那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再去一次,那就是把小命给交代在那了。
“滚出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苏柳厉声呵斥。
苏长生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声音拯救了他。
“怎么回事?”
苏长生转身,一见是宁广,登时双眼亮,狗腿地迎上去,道:“这就是我们姑爷吧?我是你岳父。”
这话一出,陈氏的脸色铁青,而苏柳的脸则是黑,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将苏长生那张臭嘴给缝起来。
古人重孝,苏长生原以为宁广这样大出身的人更重视规矩孝道什么的,胸膛挺得高高的,就等着宁广对他礼遇,压根就忘了从前宁广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广只是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再没其它表示。
苏长生心有不甘,刚想张口,却听宁广道。
“才儿我听你说谁擅闯民宅?”宁广声音冷沉,高声道:“崔福,速去传我的话,就说贼子闯进来意图伤害本将,让衙门速派人来擒了。”
此话一落,苏长生傻了,看着宁广,被他扫射过来的杀气给一骇,两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很快又匍匐着磕头:“不,不是的,我不是贼子,我是柳儿她爹。”
“崔福,还不快去。”宁广黑着脸。
苏柳连声冷笑,苏长生不知道,打出自己是她爹的名头,只会死的更快。
苏长生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抬起头,宁广毫不掩饰的杀气释放开来,将他震慑得冷汗直往下冒,连连磕头:“将军,将军饶命啊。”
“滚!”宁广大喝一声,苏长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出去,生怕迟一步就被宁广给杀了,没等他完全冲出门去,宁广冷冽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以后再让本将听见你自称是柳儿的爹爹,本将杀了你。”
苏长生一震,飞快地跑了。
苏柳摇摇头,看着他道:“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个人,糟蹋了自个的名声?”
苏柳再不想承认,苏长生名义上都是她的爹,宁广这么说,那就是大不孝,若传到了言官耳里,指不定会被弹劾呢!
宁广确实满不在乎地冷笑:“这个杂碎,他不配当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