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有脚步声传来,郑氏听了嚎得更大声了,用手背擦着虚无的眼泪,两腿岔开,又是踢又是叫的,整一泼妇无疑。
“阿奶,呜呜!”黄玉郎气都喘不过来了,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真被咬的痛。
“小狼,快松口。”陈氏也真怕黄玉郎被咬着了,连忙去呼喝小狼,可惜的是,小狼仍然咬着黄玉郎的那条手臂。
“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玉郎哎。”郑氏扑了过去。
“我说了,让他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小狼就会松口。”苏柳冷冷地说了一句。
郑氏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对黄玉郎道:“玉郎,你拿了什么?快松手啊,小祖宗。”
黄玉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这话,手一松,一个黄玉葫芦就滚落在地。
他这一松手,小狼的口就松了,苏小上前一把抓住那只小玉葫芦,拍了拍小狼的头道:“好样的小狼,今晚给你肉骨头吃。”
小狼嗷呜一声,蹲坐在地上,一双着绿光的狼眼还斜睨着地上的黄玉郎,很是傲娇的样子。
“大伙儿看呐,这玉葫芦可是我家的,不知咋的就到了这玉郎手上了。哎,不如舅婆给我解释解释则个吧?”苏小冷笑着看着郑氏。
郑氏也没料到黄玉郎真拿了东西,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道:“孩子拿来玩玩,就还你了,你们就这么心狠,指挥狗咬人么?好狠毒的心肠。”
“可不是,陈氏,你们也太心狠了,玉郎还是个孩子呢,这要是咬断手了,可咋办?你们要养他一辈子么?”何氏也跟着指责,说着还对郑氏使了个眼色。
郑氏立即就被提醒了,道:“对,我玉郎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说着,就去解黄玉郎的袄子。
苏柳看在眼里,慢斯条理地道:“俗话说,不问自取是为偷,若不是我家小狼警觉,他啥时候拿了咱们都不知道。所以,他这是咎由自取,若是他没偷东西,小狼又怎会咬他?说起来,我家小狼也是尽忠职守,怨不得狼。”
郑氏的动作一僵,脸部都狰狞起来:“谁偷东西了?他就是个孩子,只是拿来玩玩罢了。”
“是么?要不是这一遭,他怕是拿走了吧,这玉葫芦的水头,可是值几十两银子呢。”苏柳拿过苏小掌心的玉葫芦冷道。
几十两银子?郑氏眼神一闪,立时又懊恼起来,要是玉郎没松手,指不定这玉葫芦就是他们的了。
“阿奶,我就是看着好玩,拿来玩玩的。”黄玉郎哭着道:“那死狗就扑上来咬我了。”
“听见没有,他都是拿着好玩。”郑氏又硬气起来了,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乖孙孙,快让阿奶看看,咬着了没?”
“呜呜,我这手肯定断了。”黄玉郎吓得脸都白了,任由郑氏解了他的袄子。
“这天冷的,仔细受凉了,还是去屋里再脱吧。”陈氏好心地提点一句。
“怎么,你还心虚了,现在才来装好人,早干嘛去了?我就让大伙儿看看,你们有多狠毒。”郑氏毫不领情。
这真是好心当狗吠了,陈氏噎得脸好一阵红。
“娘,随她去吧,当着大伙儿的脸也好检查清楚,免得将来说咱们个不是,今日可是黄玉郎偷东西,咱们家小狼才会咬他的。”苏柳劝了一把。
她很清楚,这么大冷的天,那黄玉郎穿的像个粽子似的,小狼又才几个月大,咬得再狠,也不会流血破皮,估计是被吓惨了,心理才觉得痛了。
结果,还真如她想的那样,那白粽子似的手臂上,别说流血,就是印子,也只是浅的不能再浅,果然是被吓的。
“哎哟,大家伙可看清楚了,我家小狼可没有下狠口。”苏小噗的一声,大声叫道。
前来帮工建房子的人都走近了看,果然是如此,郑氏她们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咋的。
“哪没有,你看这印子,哎哟可怜见的!这死狗咬了我玉郎,就是事实,你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郑氏气不过,胡乱帮打着寒颤的黄玉郎套上衣裳,对苏柳她们喝道。
苏柳冷哼,还想借着这伤来讹诈呢,这就是所谓疼孙子。
“要说给个说法,我也想问黄家舅婆,你家玉郎,平白无事,进我们屋子做什么?哦,偷东西了,黄家舅婆,这又是什么说法?”苏柳反讽了回去。
“大姐,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报官吧,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认。”陈烨背着手冷睨着地上的黄玉郎道。
报官,郑氏一下子就想到苏长生的下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惊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黄玉郎道:“你们就是故意放狗咬人,走着瞧,这事咱们没完,定要你们吃不了好去。”
“好啊,公堂上见,咱们随时候着。”苏柳把玩着手中的玉葫芦冷笑。
郑氏脸色变了又变,狠狠地瞪了苏柳一眼,骂骂咧咧地快步走了,她一走,何氏等人也呆不下去,知道今儿也套不了好,只好也跟着走了。
黄郑氏等人一路急脚回到苏家老宅,见着了正和苏老爷子磕叨的黄李氏,立即就哭开了。“这是咋的了?不是说出去转转?”黄李氏吓得不轻。
黄郑氏便推了推身边的黄玉郎,后者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黄李氏的怀里,嚷道。“曾奶,玉郎差点就死了,哇。”
黄李氏听了,唬的顿时脸都白了,仔细地打量自家的曾孙,上下察看。“咋了,这到底是咋了?”“娘,就是苏柳她们,好狠毒的心啊。”黄郑氏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路落下来。“这这是怎的了?你是要急死我不成?”黄李氏见她只是哭,自己的宝贝曾孙也哭,脑门儿一阵突突跳动,道。“说是去外头转转,咋就和柳丫头她们扯上关系了?”
黄郑氏的哭声顿了顿,看了一眼黄何氏,后者便道。“娘,是这样的,咱们就在村子里头走动,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也想长生和大媳妇和好呢,这便过去打算说说话,却不曾想……”
何氏噼里啪啦地将在苏柳那边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又扯开黄玉郎的袄子道。“可怜见的,咱们玉郎哪受过这样的苦,好好的就被那死狗咬了。”
黄李氏一阵心痛,连忙去看,那印子很浅,依稀就见到一个口子,不由急得眼泪花都来了,道。“咋会这样呢?咋能呢!”“姥娘,我早就说那丫头是个狠毒的,如今您可相信了吧?”苏金风撇着嘴道。
黄李氏一个劲的问黄玉郎疼不疼,又斥道。“你也是,怎么就说也不说一声儿,就去拿东西。”
郑氏听到这就不高兴了,道。“娘,玉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也就是看着新鲜拿着玩玩儿,苏柳那死丫头偏偏就不肯让那条死狗给松口了,我看再呆下去,玉郎指不定就被咬脖子了。”
黄李氏被唬的心头一跳,嘴唇都哆嗦起来。
一旁陪坐着的黄氏早就按捺不住了,见老母亲吓成这样,腾地站起来,杀气腾腾地道。“我去找她们去。”“虽然这口子看着不咋的深,可到底是唬住了,得让她们赔偿才行。”何氏凉凉地说了一句。“对,就让她们赔汤药费。”郑氏也道。“这……”黄李氏有些迟疑。
郑氏见她这么一迟疑,又哭开了,道。“娘,这可是您的小幺曾孙啊,您最是疼他了,差一点儿就见不着了。娘您要为他做主啊。”“是啊,娘,要是您去了,那死丫头她们肯定不敢说个不字,您可是老祖母呢,要是敢对您不敬,咱们去告她一个不孝去。”何氏怂恿着,陈氏她们那样的打扮,还有那么大的房子,就是那个玉葫芦都价值几十两,肯定是有不少的银子,要是能得了赔偿,那自家也能分得一点。
正这么说着话,苏长生陪着两个舅舅走了进来,见了这阵仗,不由一愣。
等听得事情经过,两个舅舅,尤其是小舅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反了她了,我黄二的孙子她也敢欺负。”黄家二老爷子挽起袖子,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子。
见这些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去苏柳她们那讨个公道,苏老爷子一直闷不吭声,只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黄二见了,便有些不高兴,道。“老姐夫,怎么的,你还要护着那几个贱蹄子不成?”
黄氏心里自然也向着娘家人,尤其是面对苏柳这样的仇人,她更恨不得找上门去闹一场。“老头子。”
她才开了口,苏老爷子就睨了过来,冷声道。“你们要去,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讨不了好还赔了进去。”“老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她们放狗咬人,这还有理了?”黄二很不高兴。“那也是玉郎去偷了东西。”
苏老爷子这么一句话,黄二的脸就黑了,就是黄李氏也有些不悦。
黄氏被娘家人一瞪,脸子很不好看,也急怒道。“死老头子,你这是向着谁?”
苏老爷子还没原谅她呢,听了这话就道。“你要是再给我苏家惹事,坏名声,你哪里来就哪里去。”
黄氏听了,头皮一麻,这死老头还是当着她娘家人训她呢!“老姐夫这是要护短了,也难怪,那贱蹄子也是苏家的骨血。”黄二气得不轻,哼道。“看来老姐夫是不愿做这个丑人了,好,咱们自己去,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反了天去。”“娘,咱们走吧,这里也不稀罕咱们。”郑氏去拉黄李氏,又阴阳怪气地道。“都说女生外向,这话倒是真的,咱们家可是护着大姑奶得紧,现在,哼。”
黄氏被弟媳这一刺刮,臊得老脸通红,拳头都攥了起来。
黄李氏也有些不欢喜,也就跟着站了起来,苏老爷子到底是不忍心自己的丈母娘一把年纪还去遭罪,便又道。“丈母娘,也不是我唬人,玉郎拿人东西在先,怎么着,人家都沾着理。柳丫头是心狠还是有依仗,您老只要想想长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