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该去问候一声?”
就在陈错与海玄子交谈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聚集了几艘大船。
船上,则是海外几座大岛的宿老、修士,他们虽有神通,能飞天遁地,可平日里还是得脚踏实地的生活的。
但眼下,他们在自家岛上,根本就待不住,一个一个的,纷纷来到这里,有心要靠近陈错,表达友善也好,问询情况也罢,甚至还有想要攀附、拉交情的。
可无论这群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来的路上有着怎样的决定,真到了地方,感受到大战过后的那股子威压余韵,看着那根透出海面,直至云霄的巨山,以及不远处,传闻中镇压着两位归真、一名长生,没有人敢贸然前往。
只能一个个站在船上,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失据,各说各话,难以达成共识。
“你说这个时候,盟主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有人哀叹着,终于想起了那位诸岛盟主。
只是这话一说,立时就有人醒悟过来。
“你说会不会,那位盟主,其实已经出面过了?甚至已经遭遇不幸了?”
“很有可能!否则,断不至于现在都不露面,就是不知,有没有去赤岛一探究竟。”
“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但说其中迷雾重重,似乎有一阵子无人坐镇了。”
……
海面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同一时间。
海水之下,也是水族云集,各方关注。
几位龙子正出面维持秩序。
众水族中,也有那堪比陆上大妖的,有着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道行,在龙宫隐世的这些年里,也是称霸一方,称王称霸,这会同样位列其中,对几个龙子维持局面很是不忿。
其中有个面如圆盘、须成八爪的黑脸汉子,更是直接出言道:“你们几个小辈,何故在这里指指点点?龙君呢?这等时候,正该由他掌握情况。”
正在与人分说的敖正听到此言,与身前之人告了声罪,就跑过来拱手道:“克君,我父王眼下得了君侯之令,在那座海礁周围护卫警戒,因此不得脱身,您若想见父王,便可前去,却要恕小子难以陪同,盖因君侯说过,除了我家父王与一位上界神祇,旁人不可靠近。”
“你小子……”那克君闻言,脸色又黑了几分,旋即点点头,“真个伶牙俐齿!也罢,既然都过不去,那……”
他话尚未说完,却听得水面上一阵吵杂,不由抬头看去。
“来了!来了!”
几艘船上的人喧腾起来,船上之人的目光,尽数朝一处看去,更有几人腾空而起,一副迎接的模样。
众人目光的尽头,乃是一艘破空而至的飞舟,上面坐着的,乃是几名男子,皆着素衣,虽也有几分修行者的气度,但却又显得颇为谨慎。
“海玄道长的弟子终于来了。”
“着实让人久等了!”
“是啊,是啊!传宇兄,可还记得在下,当年在西岛酒宴上,咱们曾把酒言欢!”
……
听着众多传念之声,见着前来迎接的几位长生修士,王传宇露出了疑惑与不解之色。
他们这一支弟子,自从师尊海玄子被镇了之后,就被诸岛联盟冠上了各种名头,诸如“东海叛逆”、“中土细作”、“邪魔暗哨”之类的污名已然听了不少,若不是靠着门中长辈的护持,怕是早就横生祸患。
即便如此,他们平日也不敢随意外出,甚至在宗门中都十分小心,生怕被人找到机会借题发挥。
就这样,几十年都过下来的,多多少少也已经认命、习惯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之间,就有人找上门来,点名道姓的要找他们几个海玄传人,着实将几个人吓得不轻。过去,一旦有人上门沼人,往往就是要发难。
谁曾想,此番前来的几人却是恭恭敬敬的邀请几人,说是他们的师尊已被中原的一位君侯救出来了,让他们过去团聚。
那人冥想还想细说,结果一道传讯符箓过来,他得到之后,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就变,随后也不多言什么了,当先离开,让王传宇等人在后面坐着飞舟。
以至于到了地方,见着迎面几人都是东海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却都对自己几人和颜悦色,王传宇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
“将师尊救出来的那位,怕是非同小可。”
他正在想着,在前引路的几人,已是叫嚷开来——
“前面的让一让,海玄师兄的弟子来了,快去通报。”
待得几息之后,传来消息,说是让王传宇等人上前。
陪同的几人闻言大喜,却也客气,一并前往,到了礁石旁边,就要拱手行礼。
结果,陈错是直接站起身来,一步迈出,人便不见,只剩下气息衰弱的海玄子半倚着礁石,看着匆忙走来的王传宇,笑道:“你们来了,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吃了不少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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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传宇闻言,心里顿时一阵委屈,却生生忍住,走过去扶起老师,连说不苦。
“怎么可能不苦?东海诸岛是个什么样,宗门之内是什么风气,我岂能不知?”海玄子摇摇头,语气唏嘘。
“道友何必担忧?”这时,老龙王飘然而至,“日后,东海地界哪个不长眼的还会来冒犯你?”
“此事,实是我那师兄的余荫。”海玄子摇摇头,“不过,贫道这一身伤势,虽得了扶摇师侄相助,但想要恢复,十年半载是少不了的,在这期间,贫道这几个弟子,还要有劳龙君照料。”
“自当尽力。”老龙王说完,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海玄子就道:“龙君有事,便去处理吧,正如君之所言,有了我那师侄撑腰,贫道自能狐假虎威,这东海之中,怕是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王传宇面露疑惑,终于忍不住道:“师尊,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而且方才天地异变,海浪沸腾……”
“这些,待回去之后再说,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海玄子说着,目光扫过众人,感受到了他们的意外、沮丧、失望,以及如释重负。
淡淡的香火烟气,飘到了天上。
每一缕都很克制、细微,难以察觉。
但陈错对自身的感应,已经到了十分敏锐的程度,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自是第一时间有所感应,旋即将之斩灭。
顿时,烟气中的慕强、憧憬、羡慕等念头尽数破灭,但在最后时刻,还是显露出一名名修士、妖类的身影。
前方,一个声音骤然传来——
“身为修行之人,却还忍不住想要寄托念头,当真可怜。”
说话的人一身黄色袍子,周身烟云笼罩,在云雾深处,有一点血光显现。
正是黄袍神祇,奎木狼。
在陈错救出海玄子等人,与之话旧之时,这位天外神灵,就已来到天上云端,等候于此。
“纵是修行之人,如果不能坚定心念、明晰所求,也难免会为外物动摇。”陈错听得对方言语,这般说着,忽的问道:“阁下自世外而来,可知道从传说归来之法?”
奎木狼之前,也听得海玄子之言,知道陈错为何有此一问,不由皱眉道:“君侯是为了你那师父?那我劝君侯,还是打消念头。我虽然也只是知道个皮毛,却也知道其中难点,正像那位道长说的,想要从传说中归来,单纯有着辟地境界还不够,至少要存有真灵,除此之外,在人世间还要有香火根基,不光要有人记得,还要有传说,在世间留下痕迹等等,有现世之根、传说源泉之分,十分繁杂,牵扯到生死之道的奥妙,纵是吾等星辰天神,亦难以尽知。”
他说这些,无非是让陈错打消念头,面的白白耗费心力、时间。
却不想,一句生死之道,却勾起陈错回忆,让他想起了庭衣帝君。
“那位不就是生死道的大能,或许她能知道不少,至于传说之类的……”陈错看了一眼面前的神灵,忽然记起来,这位不光在原本的西游中出过场,似乎在封神之战中也有镜头,还有过名号,按理说,也该是传说之人才对,历经千年,对传说理应有所涉猎和了解。
于是,他干脆问道:“阁下可曾听过‘李雄’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封神之战中,那位陨落于截教门人,之后被敕封为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
只不过,在此世的历史中,似乎并无封神之战,那这位奎木狼,又是何来历?
与此同时,李雄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成汉开国之主的名字。
而且,陈错还曾在一部典籍上看过,说是李雄之名,在蜀地多有祭拜者,不少成汉遗民,艰辛这位帝君升而为星君。
这般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成汉之主被人祭拜,形成传说,几经演变,最后被看成了奎木狼。
因信成神!
无论如何,一切的前提,都是奎木狼的名号,是李雄。
但眼前的神灵听罢,却是摇摇头,道:“此名我虽然听过,但也只知道曾经是一方王朝的开创之主,至于其他,所致不多。君侯问起此人,可是有什么计较。”
不是李雄?
陈错摇摇头,并不愿意多言。
奎木狼又岂会追问,反而话锋一转,问起陈错接下来的打算。
陈错看了祂一眼,笑道:“我在东海,已经没有太多事了,除了去蓬莱拜访一趟,就只剩下……嗯?”
忽然,他话语停下,心有所感,紧接着抬眼,朝一个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