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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当空,阳光炙热,七月天,天气极为炎热。
侠义门的正厅之前,大日直直照耀之地,却挤了满满一群人。
白仙儿侧立不远处的假山之畔,遥遥看着。
云海天立于正厅之前,身子挺拔如枪,纵使一头长发花白,气势之强也宛如群星之间的烈日一般突出,让人无法忽视。
在他身前数丈之外,数十人与他相对而立。
那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当先之人,却是一三十许左右的儒士。
两队人之间,还有不少人哭喊,控诉。
云东流站在云海天的身侧,脸色难看无比,却是认出了这在场二十多个人,全都是曾经蒙受过侠义门恩情的人。
“侠王爷,侠王爷啊!”
一口褪色的红色棺木之前,一老妪扑到在地,涕泪横流:“你骗得老婆子好苦啊,好苦啊!我可怜的儿啊,他才活了十八啊!”
“侠王爷啊,你若要老妇的命,只管取走便是,为何,偏偏死的是我儿啊!”
老妪咳血厉喊,好似厉鬼一般的声音听的一众武林人士直皱眉头。
偏偏四周还有七八个人也跪倒在地,哭喊连连,控诉着侠义门做下的种种伤天害理之事。
让一众武林人士将信将疑,不好打断。
“老太婆!”
有武林人士受不了这哭喊声,不由高声打断:“你说是侠王爷杀了你儿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错!侠王爷何许人也?如何会平白无故杀你儿子?”
“莫非是你那儿子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还有你们,说侠义门做下这许多恶事,可有什么证据?”
其他武林人士也嚷嚷了起来。
“天可怜见,我那儿子平生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会做下什么恶事?”
老妪颤颤巍巍的手抚着棺木,通红的眼看向云海天:
“侠王爷啊,我儿死于你弟子之手,是也不是?”
“黄阿婆。”
云东流脸色难看至极,再也忍不住了。
他前踏两步,看向那老妪:“黄阿婆,我师兄杀你儿子,已由我师掌毙于门前,你曾见尸体,是也不是?”
他的气势强大,一言发出,那老妪就是身子一抖。
云东流也不理那老妪,看向一个四十多岁,仅有一臂一腿的中年汉子:
“金向荣!十六年前,独行大盗左星剑奸杀你妻女,杀你父母幼子,可是我师奔行七千里,追踪三昼夜,为你报仇?”
云东流胸膛起伏,接连看向哭诉的其他人:
“李阿生!你兄一家死于大盗冀高原手里,是谁为你报了仇,找回你李家传家之宝?”
“南二牛!你子被山贼绑架,可是你求到我侠义门头上?我埋伏四天四夜,杀了山贼一百二十六人,身中十六刀,为你救子,可有虚言?”
“叶朋!十七年前,你一家老小被人所杀,是我老师奔行八千里而来,为你报仇.......”
“李三!那刘三刀玷污了王小娘,杀了王云宝一家,并将那王小娘卖入青楼,我杀之,可有丝毫不对?”
“赵大!你家家奴伙同你小妾夺了你家财产,砍了你十三刀,幸好我师路过,为你治伤,为你夺回家产,对你可有半分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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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东流怒气勃发,连踏七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点了出来。
让那些人全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一众武林人士更是惊叹连连,纷纷怒骂那些人狼心狗肺。
“口舌真个利!”
那中年文士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戚长平!我师十七年前奔行数千里,为其报了灭门之仇,你今日带人前来污蔑我师,又是什么道理?”
云东流怒目而视。
大敌将临,这些人若是搅乱了他老师的心境,便极有可能让他老师直接败亡。
这是他万万不能够忍受的。
“是吗?”
戚长平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径直看向默不作声的云海天:“老匹夫,我戚家三百四十六口人,可是你杀的?!”
四周的武林人士都是心中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侠义门众人。
“血口喷人!”
云东流与一众侠义门的弟子全都怒极,真气鼓荡,恨不得立即出手。
“住手!”
迟迟不言的云海天一摆手,压下了满场的喧哗。
他环顾四周,眸光一一扫过众人,数十个‘苦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纷纷低下头去。
唯有戚长平直直的与他直视,脸上尽是怒气。
“你们既然敢来,既然敢说,那便一定有证据.......”
云海天立于炙热阳光之下,不喜不怒:
“拿来让老夫瞧瞧!”
他的声音浩荡阳刚,于垂流而下的阳光一般炙热。
“我......”
戚长平的脸上浮现一丝挣扎,但转瞬便消失,伸手从身后拉出一个宛如人来:
“这是我家的家丁,那一夜大火之中,他藏身粪坑之中,侥幸逃过杀身之祸!”
噗通~
那人一下跪倒在地,向着四周武林人士连连叩首,被烧的宛如恶鬼一般的脸上一片狰狞:
“是,是云,云海天,杀了戚家所有人,是他,是他.......啊!不,不要杀我!”
他转来转去,看到云海天之时突然大叫一声,好似疯了般一头栽在地上,竟是硬生生的撞死了!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厅之前数百群雄一下沸腾了。
不同于这些普通人,在他们看来,便是这些事真是侠义门做的也未必打紧,但戚家当年名头也是极大,受过他们恩惠之人也是不少。
若其一家真是侠义门所杀,那才真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只是如此?”
云海天突然笑了,笑的好似极为开怀。
“你笑什么?”
戚长平忍不住怒喝:“老贼,你一生沽名钓誉,杀我全家还要装作大仁大义,实在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混账!”
云东流勃然大怒,就要上前。
哪知肩膀一沉,回首看去,却是云海天。
云海天微微摇头,继而淡淡开口:
“六十年前,我气脉大成之日起,但凡我要杀之人,纵使藏身六狱魔宗,要杀,也便杀了。”
他的声音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是他这六十多年来,始终如一的贯彻。
即便是对他无比仇恨的戚长平,听到这话,也沉默了。
因为这是事实。
“我要杀人,在场谁人能活?谁人能逃走?”
云海天环首四顾,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
“诸位,以为如何?”
一片沉默。
诸多武林中人皆是无言以对。
“云老哥此言,却是牵强。”
那只,云海天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质疑。
寒峰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如老哥所言,那当年魔宗杀林万万一家,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寒峰.......”
云海天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这一生,树敌无数,友只两三,寒峰已然是为数不多的之一了。
他突然摇头,长叹一声:
“原来,你也不信我.......”
一声长叹,烈日暴晒之下的所有人,心头却不由的泛起一丝凉意。
这一丝凉意并不强烈,却好似由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