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没臊,我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傅颖月嗤笑了一声,看都没有看鹿羽希一眼,徐南洲咯噔一下,眼睛更加专注地盯着鹿羽希。
“夫人,就算你不承认,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和他,是……”鹿羽希铿锵的话还没有说完,傅颖月就那出一份文件往茶几上一丢,扉页上硕大的几个黑体字让她如鲠在喉。
“离婚协议书”
“自己看看吧。”傅颖月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眼皮都不屑抬起来。
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都涌了上去,头重脚轻的,身体往后踉跄了一步,徐南洲见状,紧绷的身体立时冲上前扶住她。
“呦,这下家都找好了。”傅颖月讥讽了一句。
鹿羽希略略离开他的怀抱,僵硬地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那份文件,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直到这一刻……
钢笔字签的龙飞凤舞的“厉斯赫”三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
原来,他也早就瞒着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吗?
原来,也真的不过是玩玩而已吗?
眼前蒙黑了一瞬,握着纸的手缓慢收紧,紧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明晃晃的大灯照的她无所遁形,这种感觉,是羞耻吗,还是别的,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手还被徐南洲紧紧握着支撑,她真怕自己就这样倒下去。
已经,没有力气了,鹿羽希看了很久很久,整个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看清楚了吗?”傅颖月可没时间和她闹腾,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她。
“好久不见,鹿小姐。”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楼上响起,循声望去,穆雅斓穿着黑色的丝绒长群,收腰的设计更衬得她身材玲珑,凹凸有致。长长的头披肩,尤其是脸上明媚和煦抑或是嚣张得意,这也不重要了。
鹿羽希狠狠地盯着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避世,她想了很多很多,傅颖月尚且和她讨论过孩子的问题,就算看不惯她,也绝不可能会下狠手害了厉家的种。
这个孩子是谁最大的威胁呢?
又是谁能从中得到最大的益处?
之前的混沌让她一直处于迷失的状态,而这一刻,头顶水晶灯耀眼的光芒下,傅颖月掷地有声的质问中,以及眼前这个明媚女人快意的微笑下,她脑袋里清明一片。
穆雅斓,就是你!
她凶狠的表情此刻对得意的她而言半点都没有威慑力,仍然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袅娜大方地走过来,走到鹿羽希面前时,徐南洲紧张地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二人之间。
她却只是经过而已,妩媚地一笑,走到傅颖月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傅姨,您忘了一样东西。”待得到同样的笑以后,她才重新转回身。
“这支笔,借你。”穆雅斓笑着,将一支笔放在茶几上,慢慢推了一推。
这是,鹿羽希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当初她送给厉斯赫的钢笔。
而现在,心里凄然一片。
“厉斯赫呢?”她冷冷地问道。
“鹿小姐,您不觉得您以前妻的身份,在这里有些不妥吗?”穆雅斓斜睨着她,心里被报复得逞的快意充满了。
——鹿羽希,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败在我的手上!
眼神里的恣意越盛,底气十足。
“前妻?”鹿羽希眼皮一跳,想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她说的又没错。
呵,厉斯赫,你好狠,就这样,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弃,都到了这个时候,却连见我一面都不屑见吗?连解释都没有。
“我明白了。”
固执的鹿羽希又出来作祟,对手越是恣意,她就更会表现出一副无所谓无关紧要的态度,穆雅斓笑,她就要笑的更加明媚更加动人。
推开徐南洲,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支莹黑色的钢笔,钢笔触手,是彻骨的寒凉,却一点儿也比不上心里的森森寒意。
没有再犹豫,找对了位置,在白的有些刺眼的纸上,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明明心里在滴血,面上却毫无留恋,站起来,手指紧紧地攥着钢笔。
抬起眼,充满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穆雅斓,“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有良心不安。”
声音喑哑低沉,尖涩阴狠,尤其是眼神凌厉,吓的穆雅斓心漏跳了半拍,手指也微微颤,慌张地两手交叉来掩饰。
“鹿羽希,你别在这里吓人!”
“举头三尺有神明。”
穆雅斓的表情更印证了她的猜测,冷笑一下,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从她嘴里飘出来,掷地有声,甚至有轻微地回音。
“打扰了。”
鹿羽希却没有再停留,冰冷地吐出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徐南洲也深深地看了一眼穆雅斓,转身跟上了鹿羽希,从始至终一言未。
她走的极快,走下台阶的时候甚至是小跑着跳着,徐南洲怕她栽倒,只能用更快的速度赶上去。
“羽希!”将她手臂一拉,转过身来,鹿羽希的脸上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眼泪密布,却是淡漠地平静,眼睛里是冷冷地恨意,却在回身的一刹那都收敛了回去。
“怎么了。”鹿羽希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还好吗?”看着这样的鹿羽希,他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问什么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鹿羽希说着,自顾自转身往下走。
徐南洲还愣在原地的劲,鹿羽希已经走到了车边,疑惑地回头看他,“还不走吗?”
他才扑腾腾跑下来,既然她不愿表现也不愿多说……他尊重她。
鹿羽希将头靠在座椅上,歪斜着看向窗外的霓虹,徐南洲也有些心不在焉地转着方向盘。眼睛不时看向她。
这个样子的鹿羽希,很熟悉又很陌生。很像,像当年的她,当年那个梳着马尾,被光芒无限宠爱的高傲女孩。
没错,当初的鹿羽希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变成他以为的脆弱模样,徐南洲心里欣喜起来,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了,不就是等吗?他愿意等,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等不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