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A市城北开地的归属问题引起了广泛关注,日前,薛氏集团以一百元之差拿下了招标地,不出月余,傅氏集团以公司机密事件泄露,对招标结果起疑,一纸诉状将薛氏告上了法庭……”
法院门外,已经聚积了一众媒体记者,厉斯赫的车刚停下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麦克风摄影机都对上了他。
“厉总,说两句吧……”
“厉总,请问您对今天的官司有把握吗?”
“厉总……”
王秘书紧跟在他后面,保镖隔开众人,厉斯赫一身笔挺的碳黑色西装,阴沉着脸,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感知,走进了法庭。
薛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好久不见啊,厉总。”薛旗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笑里透着几分古怪。
“你也是。”厉斯赫抿了抿嘴角,像是笑了又好像并没有。
薛旗也并没有在意。
两个人心里其实都明白,这场官司最后落得的最大概率就是五五对半,利益平分,不管法院将这块地到底判给谁,都躲不过这样的结局。
所谓官司,不过走个形式,连法官,在没有得到两方的属意之前也不好下决定。
鹿羽希关掉了电视,严真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为了搬家,今天穿的很随意,一件背心外套衬衫,亚麻质地的七分裤,一双简单的帆布鞋,头也梳成了一束马尾,很是清爽可人,脖子上习惯性的四叶草铂金项链,将戒指摘了下来,只留了手表和水晶手链。
门才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人,鹿羽希的笑容就凝滞在嘴角。
“不请我进屋坐坐吗?”傅颖月皮笑肉不笑的,话是客气,语气却不见的有多友善了,鹿羽希愣愣地让开一条路,傅颖月径直走进了客厅。
来者不善。
四个字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看到门外严真皱了皱眉头,她想到今日厉斯赫还要处理傅氏的官司,不好让他再为这样的事糟心,向着严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禀告厉斯赫。
傅颖月也一定是特意挑了这么个时候,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并不一定每次都要借助厉斯赫的,她也可以,为了他们二人的幸福而有所付出。
这样想着,鹿羽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关上了门,努力绽开一个笑脸。
“傅阿姨,喝点茶吧。”鹿羽希从柜子里拿了盒茶叶,没有贴标签,但想来厉斯赫这房子里的茶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桌子上就摆了茶具,她跟着厉斯赫学了几日的茶道,虽然还不精,倒也有模有样,她蹲在茶几前,心里有几分忐忑,傅颖月就静静地看着她将茶泡完,却是一言未。
末了,鹿羽希将泡好的茶轻轻放在了傅颖月面前,后者只是微微一笑。
“大红袍最好还是用紫砂壶来泡,你用瓷杯,浪费了。”
一句话,鹿羽希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傅颖月从小到大周身的教养气派,的确是一般人难以比拟的。
“傅阿姨指点的是,晚辈以后会注意的。”鹿羽希垂下了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声音不卑不亢也听不出什么。
傅颖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收回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认,鹿羽希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不过却不是厉斯赫好妻子的人选。
“你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傅颖月的声音不大,却抑扬顿挫很有力道,字字句句说得人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大概知道。”鹿羽希握着小瓷杯,看着里面的茶汤,良久抬起头,微笑着回答,“是想让我离婚还是打胎?”
傅颖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遣词也是如此市井。
等等!
“打胎?你是说你?”傅颖月犀利的眼神看向了鹿羽希的肚子,的确是微微隆起。
“您还不知道吗?我怀了厉斯赫的孩子,三月余了。”鹿羽希平静地说着,一只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却是的确没有想到这么一层,傅颖月沉默了一会儿,鹿羽希抿着唇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有所改变主意。
但当傅颖月重新抬起头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之时,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两种选择,打掉孩子,或者孩子生下来抱回厉家。”傅颖月语气冰冷的仿佛讨论的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只是一个玩偶。
鹿羽希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全身的血液上涌,不自觉地抓紧了沙的一侧。
“难道你还妄想用这个孩子迈进厉家的门槛?”傅颖月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厉斯赫的妻子早就已经有家族为他选好了,他现在还年轻不懂家族为他做出的决定,以后会明白的。”
“是家族为他做的决定,还是您一人为他做的决定呢?”鹿羽希轻笑一声,拿起茶杯不在意地喝了一口,她反正是喝不出来用紫砂壶和瓷杯的区别。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傅颖月眸色一深,语气也更加冰凉起来。“我已经查清楚了,不就是五千万吗?我儿子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嘛,连房子都为你一家准备好了?”
鹿羽希抬起头,“我原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强权独裁,厉斯赫的一切一切大概都是被他的母亲操纵着,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走过来的,他所有的谨小慎微,冰冷孤傲,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层枷锁罢了。
如果他的母亲是他的枷锁,她希望自己可以做那把打开枷锁的钥匙。
“我不想跟你多废话,这个,”傅颖月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长方形的纸,——一张空白支票,“你随便填吧,只当是对你这段时间的一点补偿,拿了钱,离我儿子远一点。”
鹿羽希的眼睛看向那张纸,又看了看傅颖月趾高气昂的表情,她突然就很想笑,想大笑,生生忍住了。
“您好像很习惯用支票解决问题。”
“那是对什么人,像你这样的,的确用支票就可以解决了。”傅颖月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手表,好像已经很坐不住了想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