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厉斯赫压低了声音,抓住了苏芒的手腕,眼神带着狠厉。
“你也看到了,想干什么的不是我,而是她。”苏芒挣扎了几下,厉斯赫却仍旧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慢慢用力,无声地威压让她呼吸急促起来,“你弄疼我了。”一字一顿,满是不甘与怨念。
在休息室的门打开的瞬间,厉斯赫才松开了苏芒的手。
鹿羽希走出来,脸色如常,自然地挽住了厉斯赫的手臂,“走吧。”
“我改变主意了,不好意思,鹿小姐,我想回家了。”苏芒礼貌又客气的疏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鹿小姐?
鹿羽希对这个称呼显然不满意,苏芒明明知道他们二人已经结了婚,却还故意如此。鹿羽希心里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吗?”她看了一眼厉斯赫,“那,我们去喝杯茶吧,就我们两个。”
“羽希。”厉斯赫伸出手盖住了她挽着他手臂的手,她知道他现在在生气,也知道他不满意这个决定。
但是,鹿羽希嘴角带着丝丝笑意,眼神清明地看着苏芒,这样赤裸裸地下战书,苏芒怎么会不懂呢。
又看向她旁边一脸小心谨慎的厉斯赫,难道她苏芒是洪水猛兽会吃了鹿羽希不成?太何必如此紧张,这样一想,心下一横。
“好。”
鹿羽希的笑意更甚了。
“胡闹,你怀孕了,喝什么茶!”厉斯赫听到苏芒竟然答应了,这两个女人,可有把他放在眼里?
苏芒眼睛一跳,怀孕?鹿羽希怀孕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惊讶,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喝些花茶或者果茶枣茶都是不要紧的,阿赫,你送我们去,就在万洋商厦,我知道那里有家不错的茶馆,你也刚好选个餐厅吃个晚饭,我下午两点多才吃过,这会子也吃不下。”她带着撒娇的尾音,让厉斯赫恍惚间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生。
这个女人装模作样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他看了一眼苏芒,只能退让了一步,既然他也可以跟去,又何须太过担心。
厉斯赫自己开车,鹿羽希坐在副驾驶位上,苏芒坐在后座,三个人各怀心事,车里开了音乐,一个低沉幽婉的女声吟唱着西班牙的小调,不时有充满异域风情的手鼓做伴奏。
咚咚咚的微响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
“厉总,这是这月才到的金坛雀舌。”厉斯赫将二人送进了茶馆,也没有急着离开,这茶馆本也是傅氏的产业。
“上点温和的果茶花茶就行了,要适合孕妇。”他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经理一眼,后者当即站直了身子,这茶馆里何时有过果茶花茶,都是些正经名贵的茶叶,果茶花茶哪里算得上茶,不过厉总吩咐了,就是变也要给她变一杯出来。
“那我就尝尝雀舌。”苏芒说完,经理忙不迭点头离开,厉斯赫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芒,警告的意味浓郁,直到苏芒偏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他才站起身一言不地离开了茶馆。
不一会,经理就将装着金坛雀舌茶叶的雕花铜冠端了上来,而鹿羽希的是一杯简单的玫瑰花茶,经理不禁有些汗涔涔地,生怕惹了贵客不悦,鹿羽希倒是无所谓喝什么。
因为大家也都知道,喝什么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金坛雀舌顾名思义,茶叶形似雀舌,由专门的茶艺师坐在一边细细地煮茶斟水,两位客人却一言不,茶艺师心里知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外人在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一步步进行着。
茶香渐渐弥漫出来。
“请师傅将雀舌茶再过遍汤,清淡些的绿茶,孕妇也是喝得的。”苏芒先接了一杯茶,柔声说到。
茶艺师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鹿羽希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也接过一杯茶汤明亮的雀舌茶来。
茶艺师站起来,鞠了一躬,吊着心终于可以离开了。
“自上次见过,倒是许久没有看见苏小姐了。”鹿羽希看着茶杯中形状俏丽的茶叶翻飞,嘴角噙着笑意。
“是有些时日了,却不知,你已经怀了孕。”
鹿羽希笑了笑,没有搭腔,知道她话还未说完。
“但那又如何,这个孩子你以为生的下来吗?”果真,苏芒语气一凌。
'“你什么意思?”既然话已经摊开了,她也就没必要再维持微笑拐弯抹角了,鹿羽希这时候语气也冰凉起来,孩子是她的软肋,这时候她不许任何人以她的孩子做威胁。
“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不被傅颖月承认的厉斯赫的妻子,你以为你的孩子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与你何干。”鹿羽希用很轻的语气,冷漠地盯着她的眼睛,苏芒突然觉得背上有些凉,她的眼神像极了厉斯赫。
咬了咬舌尖,苏芒镇定地一笑,“是与我无关,那今日请我喝茶,又是有何指教呢?”
“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多问。”鹿羽希垂下了眸子,“就好比这茶汤,雀舌本是名贵,若要为了一己私欲不断焯水过汤,结果只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即使早先有过回味的甘醇,其后也只是自贬了身价,还不如一般的茶叶。”
鹿羽希说着,将手里的茶汤往地上一倒,画出一道好看的弧形,热气蒸腾起来。
苏芒眼神狠厉起来,看着她慢慢端起玫瑰花茶抿了一口,将她和阿赫的过去十几年朋友之情比作了雀舌,是在暗讽她一遍一遍拿过去当筹码来涤荡,时间久了,只会让二人原先的情谊都消散贬低吗?
指甲恰进手掌心,苏芒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此刻的她坐直了背,趾高气昂,她两人的场景倒有几分像是原配约见小三。
这样的意识一出来,苏芒都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几口。
战局还没开始,就磨刀霍霍了。
“鹿羽希,快二十年了,我和阿赫,认识快二十年了,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对我们的二十年指手画脚。”
苏芒的语气很轻缓,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的感觉,一句二十年,让鹿羽希心里一沉,是啊,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她心里竟然有几分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