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家奶焦急的吩咐着。
“先脱衣服!”舅妈说,“璇子身上太烫!”
“浓墨,去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舅舅把我抱进大木桶里。
“璇子啊,伢子哎。”家奶把脸贴向我的脸,“你跟家奶说说话,说说话吧。”
“家奶。”我吃力地把脸往旁边移,不想吓着家奶,我脸上的皮已经脱离脸颊上的肉了。
“哎,我的心肝啊!”家奶心疼地说。
一双手要来拉我的衣领,“哎玉芝,别脱璇子衣服!等一会儿,再泡一会儿,这次情况不同,我和浓墨必须在场多观察一段时间。”舅舅阻止了舅妈。我知道,我又蜕皮了,而这次并不是那种一块一块翘起来的皮,我猜……是一整个的……就跟真正的蛇蜕皮差不多,这绝对是我在变成蛇的道路上又近了一步。
“阿璇。”浓墨摸上我的脸,“这样疼吗?”
“没感觉。”我沙哑着嗓子回答,唯一有感觉到的就是眼睛看不见,舌头也接受不到红外线,又变成了瞎子模式。
“玉芝,去拿一把剪刀来。”舅舅说。我浑身抖了一下,剪刀?舅舅要拿剪刀干嘛?
浓墨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别怕,阿璇,这就跟你以前蜕皮一样,你想想看,以前一块一块的多麻烦,现在可是方便多了。”我摸索着打了他一下,这不好笑,很惊悚好不好。
“妈,你摸一下璇子的腿,看看皮肤有没有泡开。”舅舅又说。
家奶干枯的手伸到水下,我一把抓住家奶的手,“家奶,不要碰我的腿,不要碰。”
“怎么了?疼?”家奶紧张的问。
“不是……不是……”我的双腿突然剧烈收缩,“浓墨!”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家奶他们虽然知道我的秘密,但并没有见到我的超大号蛇尾,不能,千万不能让他们见到,会吓坏的!
“阿璇。”浓墨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
“浓墨,快,让大家出去,想办法,快想办法,我的腿有异样!”我按住双腿,可双腿还在往一起合拢。
“阿璇,躲不了了。”浓墨的这句话一出,木桶炸开了,一桶热水就这样喷泻在地上,我也随着扑倒在地上,不用说也知道,我的尾巴出来了。
“家奶,舅舅,你们别看。”我趴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他们还是看见了!还是看见了!我瞒也瞒不住,家奶会不会崩溃,崩溃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我现在一定很丑,全身的皮都在耷拉着,下身还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尾巴。果然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这时间漫长得就像过了几世纪。
然后,我被抱住了,身上溅的洗澡水上还被洒了眼泪,是家奶,“璇子啊,你别怕,我们都在。”这恐怕就是亲情吧,这恐怕只有家人才会说出口吧,家奶先反映的不是她自己怕不怕,而是我怕不怕,“大印啊!打电话!”
“没用的,家奶。”我急忙阻止。
“奶奶,我师父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我们都知道可能会有这个过程,但结果一定会是好的,奶奶,请相信我,我会帮助阿璇变回来的,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努力,一直没有。”听声音,浓墨也蹲了下来。
“妈,是啊,就当是和以前一样吧,璇子什么奇怪的事情没经历过?妈,你快起来,我们还要给璇子处理好呢。”舅妈上前来拉家奶。
我的手也被拉住了,随即被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到床上坐着,尾巴就这样拖在地上,变成尾巴蜕皮还简单一点。”浓墨在我耳边说,我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自然适应吧,如今蜕皮的方式都和蛇差不多了,那条叫璇的蛇,你是不是真的要占据我的身体了?
浓墨把我放在床上,我的尾巴被托起来了,然后是舅舅的声音,“玉芝,剪刀递给我。”
“真要从这里吗?”浓墨过去问。家奶坐到我旁边抱住我,我把头靠过去,碰到家奶后立即反弹回来,我的脸……
“从这里方便,只要剪开一个口子就行了,你看,这快皮肤很松弛,就从这里下剪刀,你扶好。”舅舅说。
我的尾巴就是一颤,要……要下刀了,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也幸好我是个睁眼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不然还不得疯狂,想到这里我,我真觉得家奶不容易,我每次蜕皮都是她在陪我,看到那一块块皮肤脱落真的很恐怖吧,我自己都不敢看,可家奶却在忍受着,我默默摸摸自己的手,天哪,手上跟戴了一层防水手套一样。
“玉芝,快来瞧瞧,璇子的额头皮肤!”家奶喊舅妈过来。额头皮肤?我手摸上去。一摸又吓了一跳,从际线这里开了个口子。
家奶打掉我的手,“别乱摸。”
“妈,这里可以直接撕下去!阿印!快过来,这边也可以撕开,你那边别剪了,从这里撕开就是一个整的了!”舅妈说整的?我汗,要整的干嘛?那可不是蛇皮啊,那是我的皮肤,我的皮肤!
最后的最后,我是躺在床上被从头到脚剥了一层皮的,剥皮的是谁?当然是家奶和舅妈啦,我还要脱衣服的好吧,舅舅和浓墨都自觉出去了,蜕完皮后,我一摸脸,水水润润的,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唉,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自此,我的蜕皮过程改变了,和之前的蜕皮相比起来,我没什么不满的,只是……能不能穿着裤子变身啊!
裴家在那次事件之后,都没有什么动作了,因为……裴家搬走了,我还是蛮想念裴丰的,他至少真心待我是朋友,也的确在我处于危难的时候救过我,至于和裴家的恩怨,就了了吧,因为舅妈也没有走,这点我想不明白,她既然不想走,到底是因为对舅舅有感情呢还是另有原因?裴家都走了,她作为内线有什么不走的理由呢?但是,她既然没打算走,却又领养了思源。可是事情要是都能想明白,就不叫生活了,看不透了着急,看透了又没意思,我们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圈子里,雾里看花。既然没什么大事,就不必去深究了,风平浪静才是好。
而躺在裴丰家院墙旁边草丛里的那本书呢,现在在浓墨的手里呢,是什么?是关于道法的内容,我不明白的是,那个个子跟高的道士不是说,思源的二叔不适合学道法吗?那又为何把这本书交给他?浓墨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如获至宝,拿在手里都爱不释手,远远超过了其他乐趣,当然,他也没什么其他乐趣,经常打击我算不算。
接近暑假的时候,我和家奶搬回了新家,新家是两层的小楼房,我的房间在上面,家奶的房间在下面,这是为了我的高三生涯着想,最方便的还是,家里也有了卫生间,不用出去上厕所了,有太阳能,洗澡也更加方便了。
“家奶,刚刚有只啄我了。”我伸手给家奶看。
家奶心疼地吹了吹,走到鸡舍那里,指着一只母鸡问我,“是不是那个反毛鸡?”我恨恨地点头,我只不过是想去收鸡蛋而已,它这么凶巴巴的。反毛鸡,顾名思义,就是身上的毛全都是翻过来的,毛像是被狂风吹反过来似地,造型很独特,这种鸡也很少见,我家刚好就有一只。
“它啊,要孵小鸡啦!”家奶说,“我待会儿来把它捆起来。”
“家奶。”我拉住家奶的手,撒娇道:“可不可以不捆它?”
“不捆就少了一只生蛋的鸡了。”家奶说。
“家奶,我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孵过小鸡了。”孵小鸡那也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了,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觅食,一碰到好吃的,老母鸡就会咯咯咯地喊小鸡过来吃,遇到别的鸡啄小鸡的时候,老母鸡也会很霸气地去护着小鸡,可是然后街上出现了人工孵的小鸡,家里就再也没有孵过小鸡了,因为一只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孵鸡蛋和带小鸡的那段时间就不能生鸡蛋了,所以当老母鸡想要孵小鸡时,就把它捆绑起来,捆上一个星期就行了,额,貌似非常残忍。
“那好吧,家奶这就去多拿些鸡蛋过来。”家奶同意了。
家奶从屋里拿出了十几个鸡蛋,拿出一个底下铺满草的盆,把鸡蛋放在上面,把盆放进了鸡棚里,那只母鸡一看到,乐开了花,挥着翅膀就伏了上去,还不是地用嘴巴把鸡蛋供进肚子下方,我摸摸自己的手,它原来是想当妈妈了呀,怪不得这么宝贝鸡蛋。
家奶一会儿又从屋里拿来了一把剪刀了一把菜刀,“做什么的?”我好奇地问。
家奶把菜刀和剪刀放在母鸡的旁边,“这样是防止有东西来摸。”
“什么东西?”黄鼠狼?黄鼠狼直接用嘴巴吃的吧。
家奶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怎么这么傻,当然是那个东西啦,孵鸡鸭的时候,那些东西会过来摸鸡蛋鸭蛋,一摸就不出小鸡了,拿菜刀和剪刀压着,它们就不敢了。”哦~我知道了,就和女性怀孕一样,会有很多东西在旁边转悠。“还有一个就是防止打雷,孵小鸡的时候,打雷也会影响,对小鸡不好。”家奶补充道。
“璇子。”薛怀在我家门口叫我。
“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