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叔急急忙忙从酒店门口走出来,冲着儿子跑过去,问:“少奶奶呢?”
汤绍宏拎着顾暖的那个拉风女包,扬扬眉,说:“爸,少奶奶的本事用得着说吗?”
“吓死我了。”汤叔惊魂未定,“后来联系不上你们,我都快以为要出事了。”
顾暖从后面走了上来,汤叔赶紧走到她面前,说:“老太太来过电话,询问情况。”
“嗯,我知道了。”顾暖道。
汤叔没有再说下去。
一行人随之走入酒店。
这是当地有名的酒店之一,正逢非旅游旺季,本来应该是入住旅客相对较少的时间,却没有想到早已人满为患了。
顾暖坐上电梯的时候,钟巧慧接起了长途电话。
“是的,爷爷。怎么,爷爷,你说你到哪里了?”钟巧慧脸上露出些吃惊,“你说你在欧洲?是,我也在欧洲,不过是在卢森堡。——爷爷你问章三?”
刚好,章三凤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一行。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钟巧慧转头,和他对了个正眼。
“好,我知道了,爷爷。”钟巧慧低声地答应对面的老人,把手里的手机送到了章三凤面前,说,“我爷爷的电话,找你。”
章三凤也有些疑问,接过她手里的手机,把听筒放到自己的耳朵边,说:“章爷爷,是,我是章三。”
顾暖肯定不留在这里听他们说私事,走开了。接着,看到了展大鹏,以及斜倚在一个房间门口上,用一种冷淡的目光打量她的脸的卫少。
比起上次那幅全副武装,几乎把整张脸都遮盖住的打扮,如今的卫长青,穿着比较正常,深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几乎一身黑。他除去面罩的脸膛,一样被晒的黎黑。但绝对不是给人一种包公的形象,而是像港台明星古天乐那样黑得帅气。
没有持枪时的手,他左手指上,戴上了一枚尾戒。顾暖初步推测,那不是戒指,而是特殊的通讯工具之类的,因为从本质上看,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一点喜欢佩戴金银饰宝石的倾向。
似乎看到她平安回来,这个卫少,脸上浮现出稍稍的不悦,似乎更喜欢她满脸沮丧像只被人打败的落败犬回来,或许这样,能更衬托出他的建议都是正确的而不是她那些看似鲁莽的举动是正确的。
可是,终究,她平安回来了。让人吃惊,意外,甚至令人有种挫败感的恼火。
卫长青的手指尖,开始在其下巴上慢慢地捉着。他的手,除去手套的时候,是看不出任何持枪人的痕迹的,因为看起来是那么文雅修长。除非仔细看,能看出一些隐藏在中间的厚茧。
顾暖转头,在展大鹏那里对望了下。
展大鹏对她耸耸肩,肯定了她的疑问,她不在的时候,被骂了。
这几个兄弟看起来,意见依然分歧。不像章三凤和展大鹏,都是在她老公在的时候和她认识的,而且,听说这两人和她老公的关系较好,所以,能听信她老公的话,继而信任她。
卫长青不是,卫长青据说,并不经常和她老公在一起。
可能她老公在的时候,这个人,都不一定能完全信任她。
“进去再说吧。”展大鹏在中间打了个和场。
卫长青道:“刚回来,可能都没有休息好,有些累,让她先去休息吧。不是身体和一般女人还不太一样吗?”
听这话,明摆着是针对,不是什么关心,钟巧慧反正听着来气,脱口一句:“说关心,就好好说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卫长青的眼,登时往钟巧慧脸上扫了一下,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脸,不与她辩解。
钟巧慧立马联想起了其它,那个火,腾腾在胸口里冒,说:“要说就说,我和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远处,章三凤,还在和章家的爷爷说话。因此,是连顾暖都觉得她这话太没有底气,最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卫长青似乎都觉得好笑,拳头捂了下嘴角,对身旁的随从道:“给嫂子准备的点心好了吗?”
午饭时间未到,先上点点心。
有人去推餐车。
顾暖让手下其他人去找吃的。
然后,展大鹏他们现了邱文得。
“这人是谁?”
当展大鹏问这句话时,邱文得全身绷紧,他怎么感觉,还不如被囚禁在菲利普斯公爵的城堡里好呢。眼看眼前这群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顾暖这个聋子,怎么能和这么多个不平凡的人在一起的?
“这个人——”顾暖顿了下,“可能知道我老公在哪里。”
邱文得张大嘴巴,一副被她坑死了的表情。眼看,另外几个男人一听见她这话以后,俨然已经一副要把他严刑拷打的模样了。
“喂,你说话不可以不负责任,你这个聋子——”邱文得吼着,吼到最后突然记起顾暖是个聋子听不见,因此他这是自始自终都被她坑了。
顾暖以为,把他丢给卫长青他们处理最好,反正,她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不无意外,邱文得被展大鹏他们抓走了。
在她坐在房间里,和钟巧慧吃着茶饼时,钟巧慧看着她,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暖未答话时,钟巧慧接着说:“其实,很让我吃惊的是,那些人,居然放了我们。”
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把他们给放了?
“你认为他们不把我们放了,把我们杀了,有任何好处吗?”
针对顾暖这话,钟巧慧细声地给她比手势:“章三他们遭遇过绑架,你不是不知道?你认为,他们能是善人吗?”
“只是绑架,没有杀吧?”
钟巧慧眨眨眼。
顾暖端起个红茶杯子,慢慢地喝着暖胃的茶水,说:“我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但是,很显然,他们都不是随随便便绑架人的。”
“你意思是说,他们目的不是劫财?”
“怎么可能是劫财呢?”顾暖垂下眸子道。
这应该从上次,解救萧老太太那一次,别看老太太是被绑在了地下室里类似虐待,但是,那实际上是洪主席一个人干的。只有洪主席知道那个地方,就凭这一点,都可以知道虐待老太太那根本不是他们的初衷。洪主席算起来,并不是他们的人。再看被他们囚禁在城堡里的邱文得,有身体上被虐待的痕迹吗?
至于钱财,都说是全世界臭名昭著的做空机构,每次在金融界刮起一阵狂澜,扫金千亿根本不在话下。哪里会担心钱的问题。
恩怨。
她老公,当初遭遇绑架,是因为其父母和他人的恩怨,导致到孩子受罪。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其他人被绑,只能是同样的道理。
不是因为父母,就是?
顾暖默默无语。
钟巧慧好像在消化她提供的信息,把手指撑在了额角上。
汤叔走进来,把一样东西,交到顾暖手里。
顾暖打开他递来的文件夹,这是她与他们分开时,让汤叔去做的。
汤叔弄这个东西,还真费了不少功夫。但是,好歹是跟过萧鉴明出过差的,在收集情报这方面,具有些经验。
钟巧慧凑过去脑袋看,看到了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公司名字。
“这些,都是经过我了解,有近期派遣人员,到这边酒店入住的世界级公司。但是,他们这些人,究竟来这里干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汤叔说。
顾暖合上了这份报告。
数据太多,显得好像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钟巧慧和她一样是这么想的。
“对了。”汤叔至少是知道怎么讨好老板的,提起道,“欧氏集团的总裁太太,近期住进了对面那家酒店。”
“我们对面?”钟巧慧先挑起了眉头。
“是。”
这下,貌似有趣了。
*
欧春华抵达了卢森堡,在入住酒店方面,当然是订了一间好的。房费,由卢太太支付,这是理所当然的,对方欠了她欧春华的。
只是,欧春华没有想到,卢太太阴差阳错,把她住的酒店,安排在了顾暖他们酒店的对面。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欧春华在得知顾暖就在自己对面时,那手指,几乎要把窗帘给扯烂了。
见到顾暖之后,她和儿子几乎都没有好好说上话,和自己丈夫,貌似关系也越来越远了,猜疑都有了。
卢太太进来她客房时,看见她一双眼睛瞪着对面哪里,被吓了跳似的,摸着胸口,问:“欧太太?”
欧春华慢慢转回身,神情一如以往的傲慢。
卢太太说起:“我听说之前,你到哪里去求过签,怎样?”
那是那次,她儿子都以为她走失了的那次。她那时候,确实是回去过县城,不过不是顾家的老家那个县城,是另外一个县城,她原本的儿子失踪的那个县城。
顾暖在医院里,欧亚楠因为顾暖甩开她的手那次,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她想着,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她?肯定不会!
呵呵!
说起来,欧士华肯定想都想不到的,他们的儿子,之所以会遭遇劫难,都是因为欧家儿子的身份。
这其实都不是她的错,是欧家的错。
“欧太太?”卢太太看她老半天没有说话,有些疑问地看着她。
欧春华缓口气,平复心口的情绪,道:“对面住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卢太太问。
“叫做顾暖的。”
卢太太想了起来:“哦,我知道她,那条狐狸精,听说本事挺大的,都变成萧家当家的了。虽然,挺不齿她这种人的,但是,到底能有能力做到萧家少奶奶的位置,有些令人佩服。”
“你佩服她?”欧春华眯了下眼问。
卢太太笑颜逐开:“不就像——”
欧春华脸色变了变。
卢太太赶紧说:“当然,她哪里比得上你呢,欧太太。萧家的公司,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吧。听说,有人依然把萧家的公司视为眼中钉。”
“嗯——”
卢太太吞着唾沫:“其实——”
欧春华慢悠悠架起一条腿:“这样吧,我实话告诉你,她来这里,一样是为她自己来的,可能拿萧家的公司当赌注,给她搏钱。既然你佩服她,不如你学着她来?”
卢太太听了直眨眼。
欧春华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勾起一边嘴角:“卢太太,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
卢太太走出去的时候,欧春华拿起了桌边的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当她要把电话挂断时,突然想到这是在国外,不一定有国外的商人突然看见她找她。
她欧春华的名气,在海内外都是有的,并不需要感到蹊跷。尤其是想到刚才自己进入酒店时,穿过大堂隔老远都有老外想和她打招呼。
接了电话,欧春华自信满满的:“喂,请问是——”
“姑妈。”
欧春华登时拧起了眉毛疙瘩:“姑妈?!”
这孩子认错家人了?走错地方了?找错家了?
“姑妈,你不认得我了吗?之前我和你借过钱的,你不要我还钱了吗?”
欧春华全身像盆冷水淋过,哗啦啦的,一阵激灵。
不是瞎了吗?听说都进医院了,瞎了,眼睛都瞎了。
之后,她全家,坐牢的坐牢,好像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只剩下她,留在医院里变成瞎子。据说,还戴了个指使人行凶未成的嫌疑犯罪名。
听说苏家全家上下的人都变成着了,她欧春华怎么可能认这样的娘家人,隔得老远,把自己和苏家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这才是正道。
“你认错人了吧。”欧春华维持冷静的情绪,道。虽然不知道,是谁放了这个苏瞎子出来兴风作浪,但是,这个人都变成瞎子了,还能作浪?
打打,就完了。
“姑妈。”
苏逸夏口口声声的姑妈,是让欧春华遍身起鸡皮疙瘩,终究欧春华受不了了,喊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疯子知道了我的电话!”
“姑妈,你急什么?放心,我不是来向姑妈借钱,我是来给姑妈送钱的。”
“你能给我送钱?”欧春华差点仰天大笑。
这个人不止瞎了,而且疯了吧。不说现在,只说以往苏家还风光的时候,苏逸夏和苏家,都得看她欧春华的脸色办事。论钱,那是远远比她欧春华少。
苏逸夏说:“姑妈,老实说吧,我现在真的很有钱了。至于这钱怎么来的,姑妈先不用过问,反正,有钱有的花不就行了。像姑妈这样有钱,不也是因为卖身给了那个男人。”
“你胡说什么!”欧春华愠怒。她和自己丈夫之间的事,再怎样都好,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其他人无关。
“好吧。”苏逸夏仿佛惋惜一声,说,“姑妈不是被姑丈给骂了吗?要是姑丈知道姑妈个人账户上的钱财亏空了,可能姑妈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要不然,姑妈怎么会跑到卢森堡来急着找钱。可是,这钱,姑妈都知道,大鳄吃小鹅,没有一定资本,根本没有能力进入这个赌局,会死翘翘的,会被人吃得一干二净的。”
欧春华听她说到这儿,突然脑袋异常清醒了。只见苏逸夏口里说着卢森堡的赌局,这妮子,要论是以前那种能力,哪里能知道卢森堡这边的事。这可都是圈子里资本大鳄才能知道的一个盛会。
只能说明,这个小妮子,这个瞎子,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抱上了大树了?
欧春华慢慢地静坐了下来,声音平和:“说吧,你那边的老板想怎么样?”
“姑妈真是个聪明人。不过,我老板只给我钱,我要怎么花都可以。至于我想做什么,他都不管我的,所以我想做什么都是我说了算。”
欧春华自然对她这话半信半疑的,想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蠢货,自己赚的钱,莫名其妙给另一个人花,夫妻也好,亲儿子也好,都没有能这个好处。
“那你想做什么?”既然对方不愿意透露后面的那个老板,欧春华将计就计。
她确实需要钱入局。
苏逸夏说:“我都说了,姑妈都知道我这个情况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我的钱只能委托给姑妈了。因为姑妈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
“目的?”欧春华吐出这两个字。
“像以前我对姑妈说的,姑妈和我一样,对某个人是恨之入骨。”
欧春华对此不作答。
她不会轻易上了对方这个当。她和顾暖之间的事,只允许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你现在在哪里?”欧春华问。
想着做交易,总得见个面,或是怎样?
苏逸夏笑笑:“姑妈这人,我还能信不过吗?我信不过姑妈,也信得过姑妈针对某人的心。”
欧春华说:“我只是拿你的钱帮你赚钱,赚钱是所有人都喜欢做的事,有利可图谁都想要,赚了的钱,你我分享。”
“嗯,合同不用订了,钱我打到姑妈的账户上,姑妈记得把账户交给我。”
欧春华眸子里光亮一闪。这妮子说的这么轻而易举小儿科似的,怎么,真是有钱,有钱到爆了?或是,给她欧春华划几毛钱,当成笑话。
好,待她先试试对方。
欧春华随意报了个闲置的账户过去。
苏逸夏说:“账户的数字比较大,大额转账的话,可能要两个小时以上。姑妈等等。要是数字不够,姑妈出句声。”
好大的口气。欧春华冷哼,断了电话。
对面酒店
提审邱文得的房间里,汤叔很是惊讶。
因为那时候,和那辆疯子似的吉普进行对战,开着劳斯莱斯王座与对方死磕的人,正是汤叔本人。
现在听对方招供,说是那天吉普车里其实坐了两个人,把方向盘的人是个女人时,汤叔骤然感觉自己的眼睛肯定有问题了。他那时候压根都没有觉,到现在想起来都不敢相信。
能那样疯狂地去把林家乐撞死的人,竟然是那个眼睛瞎了的苏家小姐吗?
“她的眼睛瞎了吗?”汤叔问。
邱文得点头:“医生说,除非找到合适她的眼球,重新给她安上。”
这里就有个医生,唐思礼肯定不认为是这样,说:“眼球如果损坏,做移植手术也没用。因为眼球连接的神经太多,损坏了就没有办法手术了。”
“也就是说,她的眼睛绝对是瞎的了?”展大鹏摸着自己脸上的胡茬说。
可能大家都在想,苏逸夏都真的变成了个瞎子了,都能找到救兵?这实在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卫长青锋利的犹如匕一样的眸光落在邱文得的脸上:这个男人,无疑隐藏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邱文得按了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只是接受老板的委托,和她一起,去康家门前看看情况,必要时吓唬下对方。哪里知道她突然疯,开着车冲过去撞死人。”
对于这个情况,汤叔当天在场,也表明了目击者的立场,说:“那天,确实是事突然,让我和董事长都措手不及。本来想着那个吉普开过来,也就是想和康家人说话什么的。没有想到对方突然加速,冲上来就要撞车撞人。”
邱文得看了眼汤叔,道:“那天如果劳斯莱斯提前一步出来,或许,跟着遭殃,是不是?”
汤叔不敢否认,萧鉴明是看到女儿都要被撞死了,才让他把车开出来的。
因为那天那辆吉普真的是疯了,疯了!萧鉴明当初冲出来时,全都是因为伟大的父爱。否则,根本不可能击退这个疯子。
问题集中回苏逸夏和邱文得的关系,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是一个老板吗?
邱文得微微弯了弯嘴角的弧度,显得益诡异神秘,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从哪里出来的,我的老板是谁,你们都清楚了。是的,之前,我服务于菲利普斯家族。就是这么简单,我是他们的雇员,受到指示,潜伏进入长达,观察情况,随时煽风点火。其余的事儿,基本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杀人,因为我老板都不喜欢杀人。你看,因为她,我受到牵累,都被我老板惩罚了。”
“你只是她一个老板的话,是不可能被关起来的。”卫长青锐利地把手中宛如行刑的鞭子的笔头,指到他那双隐藏自己的金丝眼镜中间,“如果你再隐瞒你的真正的幕后老板,不要怪我们,把你直接扔到其他人手里。”
“你说谁?”邱文得不信邪,看着他们一伙。应该说,他这是第一次和这些人面对面,或许曾有听说些什么,但是也不以为然。
“不用扔给谁,扔给梅丽莎的孙子就够了。”
卫长青这话,乍听起来,像是无厘头。这个庄浩雄,不是一直在梅丽莎身边吗?梅丽莎放走邱文得的时候,庄浩雄也在场,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邱文得明显想起了什么,脸色稍暗。
“你应该知道,梅丽莎放了你,可他不一定愿意放你。他或许在他奶奶面前伪装的很好,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认为,他可能放过你吗?”
邱文得听了他这话,开始眼珠子直溜溜地转动,一丝不安,忐忑浮现在了他眼底。
这一切,无疑都证实了一件事。邱文得认识的第二个老板,和庄浩雄是认识的。庄浩雄说不定会把这人杀了灭口。只是,在自己奶奶梅丽莎的城堡里,反而不太好做。
在菲利普斯公爵城堡
管家匆匆走进大门,到了主卧,对庄奶奶说:“来了,来了,公爵夫人。”
梅丽莎端着茶杯,点点头。
庄浩雄问管家:“什么客人来了?”
管家笑道:“是二少爷。”
庄浩然回来了?
庄浩雄看向庄奶奶。
梅丽莎说:“我让他回来的。反正,客人都走了,你让他再呆在外面,有什么意思呢?”
“不是的,奶奶,她可是还留在卢森堡——”庄浩雄像是怀有一丝担忧说。
“怎么?”梅丽莎挑了挑白眉,“她要是随处乱说,到时候倒霉的人是她自己。她那样聪明的人,能不知道这点厉害?我要是看错了,不会放她走的。”
对于为何庄奶奶让庄浩然回来,很显然,庄浩雄还另有想法。
对于此,庄奶奶似乎并没有否认,说:“听说浩然喜欢人家。这可是浩然第一次喜欢人。”
庄浩雄听老人家都承认了,更加疑问:“她是萧家的少奶奶。”
“这有什么?她老公在吗?再说了,现在结婚后离婚的人多着呢。”梅丽莎说着摆摆手。
庄浩雄只好向老人家鞠躬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似乎是回头,看了下老人家的表情。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看到了自己房间里悬挂的那个面具。
突然,他转动自己的皮鞋,一用力,踩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他房间里的玩具车,一脚,给踩了个稀巴烂,接着,高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光。
接到老人家指令得以回来的庄浩然,开着车,急驶在高速公路上。幸好卢森堡这个地方小,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了卢森堡。
即使如此,抵达卢森堡市区时,都已经是晚上快九点钟了。
他不禁担心,她究竟睡了没有?
不是说是孕妇吗?
孕妇似乎每天该做的事,就是睡觉,吃饱喝足就睡觉。
早点睡是不奇怪的。
了条短信给她以后,他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的路边,然后下了车,仰头像是望起了天空的星星。因为他不知道她住在酒店里的哪间客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打开窗看见他站在这。
路边走过的行人车辆,对于他站在车旁等人的身影颇颇相望,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性,有些人,甚至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的样子。为此,他不得不拿出了口袋里的墨镜,给自己戴上,做稍微的掩盖。
卢卡先打了电话过来,好奇地问他:“你不是在家里吗,浩然?我以为你在家里,原来你是出差了吗?”
对此,庄浩然有些难以启齿,怎么说呢,那突然间的事情,后来他才知道,是自己大哥有意为之,把他给故意支开了,为的是把她先请到了他家里给奶奶过目。
庄浩雄为什么这么做?庄浩然不是很清楚。
只是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事,居然这么快传到了家里面,让他感到有些尴尬和无所适从。因为说起来,他只是单相思和一厢情愿。现在,为了他这点自私的心情,她却要承担起这些,他感到无比的愧疚。
心里满满的,都是一种类似苦涩的情绪。
正想着,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见她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酒店的门口。
是她?
庄浩然一惊,差点把手机掉在了地上。卢卡在对面听着他手脚慌乱失措的声音,不禁大笑。庄浩然只得恼火地先关掉了手机扔进了自己大衣口袋里。
对着顾暖走来的身影,庄浩然整理下外套之后,疾步迎了上去。
两个人,站在路边,距离,大概不到一个人身的间距,停了下来。
说是暖冬,但确实到了夜晚有些冷的。
顾暖套着个厚实的白色棉袄,鼻子都冻到有些微红了。
庄浩然打量她微微低着脸闪避寒风肆虐的样子,心里一疼,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
顾暖看到他这个动作,说:“不冷。只是风大了些。”
“我带你去喝杯热的。”庄浩然说,说着要去打开自己车门。
“不用了,庄先生。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顾暖道。
伴随她这话,庄浩然看见了,离她身后不远处站了些人,是她的保镖也好办事的随从也好,可很显然,都是称呼她为萧家少奶奶身份的人,都是怀着一种戒备的眼神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言一行。
庄浩然满口又是苦涩,其实他急匆匆赶来,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有没有被他家里人为难。如果有,都是他的过错,他理应道歉。
不管怎样都好,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到困扰,都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庄浩然摩擦着自己的掌心。
顾暖看着他那张平常看起来都略带羞涩的脸,现在更为尴尬的表情,其实她下楼之前,都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他开口,道:“对不起,我,如果我的家人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请你谅解,他们可能只是出于关心——”
这个男人,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里人都在做什么的吗?顾暖在他那张类似憨厚的脸上扫了两下。
刚好,她也有些话想对他说,自从和他奶奶见面之后。
“我这不是很好吗,庄先生?”顾暖道。
庄浩然一愣,似乎都没有想到变成她来安慰他了?
“回家去吧。”顾暖继续说,“庄先生,请回家去吧。你奶奶叫你回来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在寒风里,捎带沙哑。
瑟瑟的,摩擦着他的心头。
庄浩然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仿佛长了钉子长了芽一样,不肯离开。但是,她的表情那样坚毅,她的目光,那样的直入人心。
“庄先生,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吗?”
他是接到回家的命令后,一路先冲她这里来了。
庄浩然吞了下口水:“是——我,我这就回去——”
顾暖站定在原地的双腿,似乎在意味着什么。
庄浩然像是神情忧愁地拧了下眉头,是没有想到她打算这样站着目送他离开。于是,他好像别无选择,转身往自己的那辆车走去了。
等到他打开驾驶座的门,弯腰钻进去,坐在驾驶座上,拉上安全带系上时,从车前镜里,都能看到她站在那里等着他走。
似乎很怕他不回家似的。
庄浩然对此都快无语了,是想什么时候她是替他奶奶担心起来了?
替他奶奶?
庄浩然突然思摸起这话,随之,他快速地拉下操作杆,踩了油门,向菲利普斯公爵城堡的方向驶去。
星空璀璨,夜色如水。
薄纱的白色窗帘,伴随夜风,轻舞飞扬,是轻轻地落在躺在窗户边上床上的人身上。
脚步声,突破了房间的寂静,一个人打开房门,咿呀门打开的声音,并没有能惊醒在床上的那个人。
可见躺在床上的人,是仿佛睡美人一样,完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外界的所有动静,只知道睡觉。
动也不能动。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人,听着房间里的安安静静,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手里的盲人拐杖点着木地板,慢慢的,一步步接近床边,确定是床边之后,找到椅子,坐了下来。那只手伸出去,摸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脸,用力地摸了一番,确定是那个熟悉的五官轮廓没有错之后,叹气:“萧夜白,你看看,为了熟悉你这张脸,我都得摸好久。我这么摸你,你都不知道醒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苏逸夏的脸上再次诡笑:“你这么不动于衷的,好像天打雷劈都不动的。要不,我给你看样好玩的东西,怎么样?”
说着,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睡着的人的眼前:“来,睁开眼看看。这人是谁?萧夜白,你不会连这人是谁都不认得了吧?”
睡着的人,依然没有回答她。
苏逸夏冷哼一声,继续自导自演地说:“你继续装傻都好,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你看看,她是多坏的一个女人。我早就说了,她心肠有多坏就有多坏,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你不在而已,她马上和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了。和男人在酒店门口约会。怎样?萧夜白,她不如我好吧?”
房间里,依然没有声音,只有风声打着窗帘,好像在啪啪啪地打脸似的。
苏逸夏的脸霎时被扎的通红,猛地站起来,伸出手,在睡着的人脸上猛地扫了一巴掌。
听到响亮的巴掌声之后,她刚才急促喘着的气,终于平静了些。她冷冷的,对着床,背过身,道:“好,你始终待我,认为我是癞蛤蟆,她才是天鹅。你永远相信她多于我是吗?我会成全你们两个的!让你们这对癞蛤蟆,死在一块儿,怎么样?”
后面,风刮着窗户,啪的一声响。
苏逸夏回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她知道,因此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怎么?你指望她能来救你?看见你这样之后,她又会怎么想的呢?她会抛弃你的——世上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的女人了,到时候你终究会明白的。”
房间里,回荡着的,只有呼呼呼的风声。
欧春华在酒店里,通过手机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左右看,不敢肯定,再打银行电话查询,三番两次确定无误之后,她有点瘫坐在了椅子里。
没错,苏逸夏转入她户头上的数字是九个零。这意味着这小妮子真的达了,飞黄腾达了,比她欧春华更有钱了。
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她想不通。
苏逸夏哪里来的钱?
这笔钱,她欧春华用不用。
不用多想,她欧春华要是不用的话,可能是傻子了。哪怕是借一下,把资金入局,只取赢取的利润,都是非常可观的数目。
是不是该打电话去问那个死妮子,这个钱从哪里来的?
不,问了等于白搭。欧春华知道的,对方肯定不会说。所以,只在于她欧春华用或是不用。
这时候,她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顾暖。
要是顾暖,会用吗?
答案似乎是不假思索的。顾暖肯定会用,因为顾暖这丫头,她欧春华总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一个比她欧春华更狠的。
她要用,不能再放过机会的了。
身边的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伸手去接:“你的钱,我收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用的。”
对面,却是没有声音,接着,嘟的一声长音。
欧春华愣了下,再看来电显示,并不是苏逸夏那时候打来的电话号码,而是她儿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