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夜色如水，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卡西利亚斯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仿佛觉得自己是见了鬼，张口结舌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安只是微笑，等着自家的心上人反应过来。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卡西利亚斯结结巴巴还是问了出来，这实在是太刺激了——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只以为这是一场无望的单箭头恋爱，纠结了几乎一整个青春期，后来胡安答应他的时候，他都感觉天光绽放了。
可是现在，他只感觉人生如戏，起伏来得太快。
大家想象一下，自己从青春期就开始苦苦暗恋的男/女神，终于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结果对方告诉自己，“其实我早就在你喜欢我之前喜欢你了”……
老实说，惊喜是很惊喜，可是回过神来——这小子莫不是一直都在捉弄他？！！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的？！！
卡西利亚斯深吸一口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现在要，从头讲给我听吗？”
胡安颔：“先坐下吧。”
卡西利亚斯心头一片乱麻，下意识就往下一坐，接着就听到了自家心上人的低笑声，西班牙人抬起头一看大窘。
胡安的房间一直都是性冷淡风格，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该有的房间，一张桌子、一张床、一张办公椅，连装饰都很少，不过他的床很大很软，卡西利亚斯也是亲身体验过的。
原本胡安是坐在床上，将那张椅子让出给卡西利亚斯坐的，然而两个人都没意料到，卡西利亚斯在表情复杂的失神状态里，依旧按照了以往的习惯，下意识跟了过来，窝在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互相无奈一笑——习惯成自然，显然突然要改都不行。
胡安的五指穿过了他的棕色卷，微笑着亲吻了他的额头，气息交缠，冷峻的香味混合着衣料的淡淡味道，卡西利亚斯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眯起眼睛的时候，上面的男人轻咳一声，他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男人有些无奈的表情。
“我知道比赛结束是很辛苦，但稍微醒一醒吧，我还有话要说呢。”
胡安是打算态度放软一点好让自家的心上人之后对他稍微温柔一点的，然而他可没打算就这么哄人睡觉啊，毕竟他可并不确定自己在今晚过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他讲话了。
“你说吧，其实我……不生气。”卡西利亚斯低声回答，胡安诧然：“你不是说你会生气吗？”
“你都愿意告诉我了，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卡西利亚斯反问一句，“好了好了，快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以往胡安那么喜欢捉弄人，这种笑呵呵胜券在握，而对面则是为难皱眉、甚至有些羞耻的表情都是实在是太棒了！
“好吧好吧。”胡安按了按眉心，他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作威作福还是会遭报应的！“我想想啊，这可能要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讲起吧……”
胡安·迪亚斯和卡西利亚斯的第一次见面？
那可就得说到很前面、很前面的地方了。
那个时候，劳尔还在马竞的青训里称王，与皇马的古蒂势同水火；那个时候，距离莫伦特斯的出道还有一年，未来的西班牙前锋还在卡斯蒂亚自治区的阿尔巴塞特足球俱乐部争取一线队的位置；那个时候，费尔南多·雷东多刚登陆西甲不过一年的时间，正在渐渐展露头角和锋芒。
那个时候，是1992年。
那一年，胡安·迪亚斯刚成为孤儿，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差点患上自闭症，尤金妮亚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没能让他再度展露笑颜，甚至无法打开他的心扉。
治疗师想到了一项接触人群颇多、而且运动量颇大，可以让胡安和外界多很多接触的运动——足球。
抱着最后一次尝试念头的尤金妮亚，带着胡安参加了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入队测试。
让人惊讶的是，胡安·迪亚斯在足球上有着让人惊叹的天赋，甚至让皇马这样的俱乐部都为他侧目——虽然他自己看起来并不这么认为。
年幼的他从上千名孩子中脱颖而出，很快就破格成为了皇马少年队的球员。
那个时候，皇马少年队的门将，叫卡西利亚斯。
说到这里的时候，卡西利亚斯动了动，表情很是不自在，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胡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漫声道：“当时少年队的门将拍着肩膀说要照顾我，结果那场比赛他也是第一次上场……我们被打了个1：7的惨败，说要照顾我的人中途就被换下了场，作为后腰的我表现一塌糊涂，回来我们俩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卡西利亚斯十分尴尬：“我以为那场比赛之后你就恨上我了……”就算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卡西利亚斯还是想要将头埋起来。
不说其他的……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堪了。
刚来一个新的小伙伴，自己就立刻上去十分热情地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虽然小伙伴一直都不怎么笑，但很显然也当他是朋友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他离开球场之后就立刻崩盘。
“我怎么可能恨你？”胡安叹了口气摇头，“你可是我那个时候唯一的朋友啊，除了你之外，周围没有人和我说话，同样也没有人搭理我，小孩子之间的孤立一点都不讲理。”
“……”卡西利亚斯张了张嘴，表情很是复杂。
“？”
“其实那个时候，大家不是不想来和你说话，是被你给吓回去了，不敢过来……”卡西利亚斯可记忆犹新了，胡安·迪亚斯小的时候开始那张脸就尤其有威慑力——虽然现在想想，不过就是一张不笑的包子脸而已，甚至还有些可爱，可是在当时绝对是威压全场，“当时我们私下里将‘和胡安·迪亚斯讲话’当做是勇气的象征呢！”
“这个我知道。” 胡安点点头，之后熟悉起来了，这些人还拿这个当笑话讲给他听，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那时候，也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和我讲话，不是吗？”
“……”卡西利亚斯瞠目结舌，“是这样，所以……？”
“对，就是那个所以。”胡安摊手，表情很是无辜，“你就是这么倒霉，被我给看上的。”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换一个人去和你讲话的话，无论那个人是谁，最后你都会喜欢上他？？？”卡西利亚斯一瞪眼睛。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胡安失笑摇头，“事实就是，来和我说话的人就是你。”
“……”卡西利亚斯投降认输了，“怪不得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我就说我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啊，原来你从我们刚认识开始就是始终如一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么想想，从以前开始你就不停插手我的生活，我的人生都被你给搞得一团糟了！”
“……说是这么说，但你也别笑得这么喜滋滋的好不好？”胡安有些头疼，“再说了，好歹我没有抢你女朋友吧？”
嗯，倒是妨碍过一个未来的，不过这会儿他们俩互相的关系应该并不是很好，所以这个不算！
“你是没抢我女朋友……”卡西利亚斯的脸垮掉了，“我那时候……嗨呀……”
“我知道你那时候什么想法，要我十三四岁刚有男女爱情观的时候现自己对同性有感觉也会崩溃的，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啊，”胡安斜睨了他一眼，“本来我都准备放弃了，谁知道你一头反栽进来？”
卡西利亚斯摸了摸脑袋，他其实还没弄明白，十三四岁动心和十岁动心的区别在哪儿，不过自家的对象这么说，他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反驳一下。
“谁让那个时候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没你好看？”
“……”胡安抿紧了自己的唇。
卡西利亚斯有些惴惴，他原本说出这句话只是想要调剂一下气氛而已，然而为什么自家心上人反而一句话都没有了？
“除了长相外，我就没什么能让你喜欢的了？”
胡安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就是在耳边响起，光是听着卡西利亚斯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忍不住战栗起来。
“当然不是……”在开口的时候，卡西利亚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转移开视线。
“嗯？”青年在他耳边出了疑惑的尾音，不知道为什么，卡西利亚斯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青年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将人推得离自己远了一点，大大喘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接着才抬头看人。
胡安的脸上表情果然带着一些似笑非笑，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毕竟是突然被推开了，完全毫无防备。
卡西利亚斯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严肃地看着他：“你还没和我说珍·史密斯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