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带有凉意时,风波渐渐平息起来,叶浅玉重新计划回家的事情。纪一周却在这时上门来跟她说在府城做官媒的事情。纪一周笑着说:“玉囡囡,你上次回答官爷的问题,很是让大人们满意,听人传话出来说,府城正需要你这样的凭心行事的官媒。”
叶浅玉听后只是轻轻的摇头,她笑着说:“家里兄长们在府城,我要回去守住家业。”听得满院子的人,都是一脸愕然神色,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叶浅玉是这般心大的人。叶怀远瞧着她轻摇头说:“囡囡,不必为那家业累了你,你不想做,就不必做下去。”叶浅玉轻摇头说:“爷和奶放不下来,娘亲就不能放下来。我是叶家的女儿,在哥哥们为前程在外打拼时,我应该为你们守好自已的家。”
满院子里的人,除去小儿们外,大家都明白叶浅玉的意思。纪一周瞧着叶浅玉轻摇头说:“我原以为你喜欢做官媒,才会这般的用心思。现在才知道,你只是做事已经习惯性的认真对待。”叶浅玉笑着点头说:“我也不讨厌做官媒的活计,可以看戏一般的看一些人生百态。反正都是旁人家的事情,旁观者清,我尽了我能尽的心,至于男女双方听不听,还有那种种问题产生的后果,只能由当事人自已负担。我成了姻缘,却无法代别人相处生活。”
叶浅玉早在别人冷脸相向时,已经看得明白透彻。别人的人生,她只不过是旁观者,她诚实的说明双方实情,双方依旧愿意许婚,过后的事情,与她这个媒人无关。纪一周眼里有淡淡的失望,转而他就放下去,说:“行,那天叶爷和叶奶不坚持了,你来府城时,要谋生,我帮你找最适合的事情。”叶怀远听纪一周的话,他笑笑说:“等到我爷和我奶不再坚持已见,只怕要到囡囡成亲以后,她到时来不来府城,要看夫婿在何处谋生。”
叶浅玉羞恼的瞪着叶怀远说:“大哥,大舅母说过,眼下我还年少,暂不提亲事。”纪一周打量叶家兄妹的神情,他笑瞧叶怀远突然站起来说:“怀远,我有事跟你说,你和我去一边说话。”王珍珠略有些紧张的瞧着那两人走远,叶浅玉笑瞧着她说:“大嫂,纪大哥是好人,你放心。”王珍珠笑看着叶浅玉,在她的眼里,她的身边都是好人。王珍珠喜欢她这份待家人与朋友深信不疑的信任,她只是笑笑说:“我挺好奇你纪大哥有什么话,要背着我们跟你大哥说?”
叶怀茗在一旁说:“大嫂,男人有男人的话要谈,自然要背着你们女人家。”王珍珠好笑的瞧着他说:“茗弟,未成亲的人,已懂得男人有男人的话要谈啊。”叶怀茗挺胸说:“大嫂,好多年前,我们就懂得不要跟女人计较小事,因为聪明的女人,也会在一些事情上面蛮不讲理。”王珍珠瞪眼瞧着他,回头见到叶浅玉脸上平和表情,说:“囡囡,他平日就是这样和你说话?”
叶浅玉点了头,看了看叶怀茗兄弟两人的神情,她又赶紧摇头说:“大嫂,只要不涉及到男人和女人的问题,哥哥们都是我最好的哥哥。不过,只要涉及到男人和女人的问题,我通常不会跟他们争这些小事,反正有些事情,争到底,都没有输赢。”王珍珠笑逐颜开的看着叶怀茗兄弟两人,见到他们一脸无语神情瞧着叶浅玉,兄妹三人挤在一块,又斗嘴起来,惹得叶家兴兄弟三人围着他们叫嚷起来,院子里欢笑声加上孩童笑闹声音,闹得路人恨不得透过院子门去探看一番。
太阳西落,纪六里和石家小十四爷结伴来叶家时,纪一周刚刚用过餐告辞离开。叶怀远笑着迎进两人,这两人近期是叶家的常客,是非常识趣的常客。叶宅里,大家都坐在院子里闲聊,见到他们两人,眼里并没有惊讶的神情,而是笑着欢迎两人加入。叶怀茗和叶怀南加上叶浅玉这三人,正围着叶家兴兄弟三人坐在大草垫子上面逗乐。经这六人强烈要求,叶家的庭院里摆放着一张超大的草垫子,两张草垫子拼成一张,足够大小六人在上面打滚。
大小六人站起来跟两位常客问好后,又在他们两人示意下,随意起来,只是大的三人端正盘腿坐在草垫子上面,而小的三人在草垫子中间爬来又爬去。叶怀远夫妻一直是好主人,很快宾主相欢起来,叶怀茗兄弟会在适当的时间,跟着参加热闹当中。叶浅玉和王珍珠交换下眼神,三个孩子瞧着都有些困意,只是受大人热闹吸引,硬撑着不睡。叶浅玉伸手把小侄儿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抚起来。纪六里瞧过来,望见她一脸温柔的神情,他眼神微微一暗,转头跟叶怀远说:“风波平了下来,你们没有留玉囡囡在府城,她毕竟在府城生活多年。”
叶怀远望着低头哄睡孩子的叶浅玉,他放轻声音说:“她已经决定要回江怀城。”石家小十四爷的眼光,淡淡的落在叶浅玉的面上,月光明亮照见她温顺的面容。月光下,她的身影仿佛着光。只是那光亮瞧着距离他是这样的近,实际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他不忍心因一时的冲动,轻易毁了那灿烂的光亮。石家小十四爷的眼里有着痛意,有着释然纠结,最终他瞧着叶浅玉抱着小侄儿去向内院。
有些东西可以瞧在眼里,却不能当面揭穿出来。叶怀茗和叶怀南两人伸手抱起两个侄儿,紧跟在叶浅玉的身后离开。叶怀远夫妻交换下眼神,彼此都瞧到对方眼里的无奈和庆幸神色。纪六里望见石家小十四爷眼里的放下,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怀远哥,嫂子,天色已晚,我该告辞了。玉囡囡那天回家,记得到时跟我说一声,我要她帮着带东西回家。”石家小十四爷紧跟着站起来告辞,两人结伴一块离开。
叶怀远去合了院子门,又招呼守门人几句后,他往内院行去,见到内院里面,王珍珠站在院子中间,抬头望着月亮叹息着。他走过去,笑着说:“珍珠,你几时学了那些世家女子行事,瞧着月亮都能做诗几章?”王珍珠笑看他说:“月亮象大饼子,这样的诗,我有多少能作多少出来。那种什么月光如水月如人,我想破了头,都觉得还不如月光如银照亮人。”叶怀远低低的笑起来说:“难怪你嫁给我后,我们的日子过得这般的好,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王珍珠想想乐起来说:“月光如饼,圆又圆。是兴儿随口说的话,囡囡说他有诗才,将来才华一定盖过他三叔,哄得兴儿高高兴兴的练了一时辰的字。囡囡跟我说,要论作诗,祯祯有诗才,只是祯祯说,诗赋太浮,他不如安心学真本事。她说外祖父那年叫他们三人以月光作诗,她用力想了一会,作出一句月亮象大饼子。而那对兄妹各作出四句诗,如今大家都只记得她的这句诗才,可见诗,还是要跟吃连在一块,大家能记得住一些。”
王珍珠说着说着想起叶浅玉跟她提起的那些趣事,她就自个先乐了起来。叶怀远瞧着她跟着开了怀,他笑着说:“囡囡从小就有逗乐人的本事,外祖父外祖母常跟娘亲说,有这么一个人常伴在身边,日子都过得乐呵起来。我外祖父一家都是好人,才会这般的疼爱囡囡,爱她都要胜过嫡亲的我们兄弟三人。石白两家再次提联姻的事情,最晚明年夏天会有一个究竟出来。纪大哥今天来提醒我,囡囡跟白家断不了的生恩。
他说,石家一定要嫡房嫡女入门为嫡妻,而白家是没有适龄的嫡女,只有庶女,两家一定要联姻。目前对联姻,石家人是随意顺其自然,白家却执意要成事。白家需要石家人的支持,在府城有更多的机会成事。你还记得囡囡那个梦吗?我心里想着别是提醒的梦。那样逼真的梦,还有梦里那人同样叫石正。而石家提出来联姻的人,就是石家小十四爷石正,就是他一定要嫡女。他心里是想毁了这一门亲,却无法违背长辈们的约定,才做出这样的一个要求。”
王珍珠深吸一口气,说:“怀远,白家人心里只有利益,没有家人亲情。我带着孩子们跟囡囡一块回去,有些事情,一定要赶在白家人出手之前,我们先出手。不,我明天去跟大舅母说,囡囡的亲事不能往后推了,选了人,先定亲,晚两年成亲。”叶怀远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别怕,我们不会让囡囡落到那样的下场。你想想,她的梦里,那个女子从小到大都生活江怀城里,而囡囡却有很多年生活在府城。
如果囡囡没有跟家里人提及那个梦,爹娘也许会因为爷奶的要求心软退让,可听了那个梦后,以爹娘的性子,是情愿不孝,也要保全囡囡幸福。而爷和奶两人哪怕想顺着姑姑的心意,但是只要爹娘和叔婶们都不点头,他们掀不起大的风波。幸好,囡囡是有福气的人,连生病都能做梦来警戒提醒她。生恩能比得过养恩吗?他们白府要是逼迫人,我们叶家兄弟就敢上门去理论一番。公道自在人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