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经阮老太太一番通透的开解,她的心胸开阔了许多,心里暗藏积压多年的郁闷之情,也得到安全途径释放一些出去。等到叶浅谈玉寻了过来,身子直接亲昵的依偎在她的怀里,软软脆甜的叫着:“娘亲。”阮芷的心花怒开了,脸上笑容灿烂得爆裂开。
叶浅玉笑眯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她靠近阮老太太和阮芷低声说:“大哥大嫂去跟爷和奶商量要去府城的事,爷和奶两人冷着脸瞧他,看得我在一旁都生了寒意。我们的兴哥儿调皮,他直接伸手把爷的胡子抓了两根下来,爷疼得摸着下巴,奶担心惊吓到兴哥儿,她把着哄着兴哥儿,随口说‘行,好,要走就走吧,反正我们老了,管不了人。’大嫂在一旁听见,便笑着跟爷和奶表示,多谢他们宽容,纵着他们夫妻年未过完,就离家门行正事。”
“噗”阮芷笑了出来,她伸手抹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笑着说:“娘,我要多谢大嫂牵的这根线,远儿能干却生性固执,幸好有珍珠这样性子的嫁给他,顺带帮着他圆滑同全处事。”阮芷非常满意王珍珠,待她如同亲女儿一般看待。叶大田背地里跟她笑着说:“幸好囡囡常年在外祖家,要不瞧着你如此亲近她大嫂,那小心眼一定会当场作。”阮芷说着这话,低头把女儿往怀里搂紧一些,这些年,叶浅玉在阮家陪着阮老太爷夫妻,亲近了阮家所有的人。
叶浅玉给阮芷抱得透不过气来,她微微挣了挣身子,笑着说:“娘,你放松一些,我不会跟大嫂去吃这种没意思的醋,她是待我好的大嫂,你待她好是应该的。”阮芷颇有些失望的放松了双手,她感叹的跟阮老太太抱怨说:“娘,你瞧我这女儿大了,就不跟我亲近了。她小时,我只要太过亲近她的三个哥哥,她都要冲我嘟嘴好半天。眼下,我明明待她大嫂子和兴哥儿好,她竟然没有一丝的介意。我瞧着,我在囡囡的心里薄了许多。呜,我伤心。”
阮芷起先是说来逗女儿的,说到后面却自个真的有些伤心起来。叶浅玉在阮家多年,阮大舅母又是一个性子好不藏私的人,待她是按女儿一般的要求,两人相处起来瞧着就似母女一样。阮芷心喜自家大嫂子待叶浅玉的情真意切,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意,只是她一向藏得深,骗了别人的同时更加哄骗了自已。阮老太太的手当着叶浅玉的面,直接点到阮芷的眉心去,说:“你啊,女儿大了,要学的东西多了,那能再象小时候一样,歪缠着你不放手。”
叶浅玉听明白阮老太太话里意思,她用手搂紧阮芷的腰身,笑着说:“娘亲,囡囡最爱的就是娘亲,谁都没有娘亲在囡囡心里重。就是外祖母在囡囡心里,都要差娘亲这么一点点。”叶浅玉用拇指和食指冲着阮芷比了比距离。阮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一眼阮老太太,再低头细心瞧着叶浅玉比划的两只手指间距,瞧见她调皮的把两只手指的指腹紧贴在一处。她笑着拿起女儿的手给阮老太太看,笑着说:“娘,你看,这叫距离吗?明明是娘亲和外祖母一样重。”
叶浅玉笑眯眯的瞧着阮芷脸上的笑容,她笑着说:“娘亲,外祖母要是比娘亲在我心里要轻一些,我怕娘亲心里不乐意,现在一样重,娘亲,你高兴吗?”阮老太太好笑的冲着阮芷说:“你啊,还要女儿这般的哄你高兴。”阮老太太转头笑着对叶浅玉说:“那你爹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怎么答。”叶浅玉一脸为难神色瞧向阮芷,见到她一脸不介意的神情,便笑着说:“我爹这些年已经不问我这样的问题,他只在我小时候背着娘亲问过我。”
阮芷的脸微微红起来,为自已夫妻曾在女儿面前争宠的举止,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阮老太太笑嘻嘻的转开话题,她问叶浅玉:“祯祯,慧慧两人去哪儿了?”叶浅玉立时从阮芷怀里直起身子,笑着说:“祯祯和茗哥他们去跟朋友出街玩耍,他们跟外祖父请示过,外祖父许可了。慧慧在厨房里面,跟大婶子学做点心。外祖母,娘,我也去跟大婶子学做点心,等我学会了,我做给你们吃。”
阮老太太和阮芷两人送走满脸欢喜的叶浅玉,阮芷笑着摇头说:“囡囡这性子,对她将来还真说不出好与坏来,你瞧瞧她一脸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偏偏却又懂得安慰体贴人。我前些天夜里做梦,梦见别人要抢走她。我早上起来气色不好,她爹和兄长都没有瞧出来什么,只有她懂得贴着我宽慰我,跟在我身前身后说话逗乐我。”阮老太太瞧着阮芷轻摇头不已,摇头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芷儿,你还是不安心。囡囡是你嫡亲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她。”
阮芷在抬眼瞧向阮老太太蝗,却是满眼惊惶失措的神色,在阮老太太正眼瞧着她时,她赶紧低垂眉眼说:“娘,我梦到白府的人来抢她,说有一门亲事,对方要嫡女才肯相许的亲事,而白府没有合适年纪的嫡女,他们记起了囡囡。她爷和奶愿意成全这门亲事,双双都以孝道来威胁利诱我和大田两人。娘,囡囡后来不得不认下生父生母,不得不嫁入名门世家,却一生未曾欢颜过。
她那般性子的人,自小与哥哥们亲近,他们放心不下他,一次又一次奔波,哪怕她一再拒绝,他们听到她命在旦夕时,还是赶在风雪天去看望她,却在路上翻了车。娘,梦里那些雪花,仿佛直接扑在我的脸上。太真实,我还能听到囡囡平静的声音,听到她说‘娘,我这一世还了生恩,只有来世还养恩。’”阮芷泪流满面的望着阮老太太,她哽咽说:“娘,你说梦是反的,过了午时可以说出来,已经过了好几个午时,我说出来就成不了真?”
阮老太太伸手抱住阮芷,低声:“女儿,叶家欠你的啊,你连做一个梦都要这般惊惧万分。梦自是虚的,白家那样门户的人家,他们好意思跟人说,他们当年因生出来的嫡女体弱,把她丢弃的事情。她是叶浅玉,叶家长房长女,是你已经骨血相连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她。你既然心里担心,以后就不要事事顺从囡囡爷和奶的心思,伸手阻了自已儿子的前途。你三个儿子有本事能干,万一白家记起囡囡时,想用她去换取利益时,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阮芷擦拭掉泪,她瞧着阮老太太眼里对她的顾惜之情,终是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娘,都怪我不好,自个女儿这么大了,在娘身边还耍小性子。嗯,我不用心里觉得不安,官媒这个行当,媳妇们不愿意接手,我也不能压着她们行事。珍珠也劝过我,说叶家几代以来从事着官媒行当,可是叶家做官媒之前呢,应该不是做这一行当的。如今,官府册子的官媒人数多起来,官府我们的限制同样越来越多,几乎到了要保别人姻缘美满外,还要保别人生儿育女的地步。
我这一年来接得活越来越少,大都是从前的客人介绍过来的客人。幸好远儿店里的生意好了起来,珍珠又不是小气之人,家里的日子反而过得宽松起来。也多亏家里兄弟大方,嫂子弟妹们大度,供我们囡囡读书生活,还时不时让人捎带银两入京城给向儿零用。”阮老太太瞧着女儿哭完之后又笑逐颜开的模样,她笑着轻摇头说:“我瞧着你这模样,我心里放心下来,女婿还是一直体贴你,也纵着你行事,你的性情才没有变了太多。
你啊,唯一的不顺,大约就是囡囡的身世。你安心吧,囡囡和慧慧年纪大了,你大嫂担心常在家里呆着,会把她们的性子养得有些小家子气。这一年来,外面有聚会邀请,你大哥大嫂常带着她们一块出门,让她们跟着长见识。府城里,许多人都知我们家中有两朵小花儿,囡囡这一朵花儿,是阮家姑太太的嫡亲女儿。我和你爹当年决定要把囡囡带在身边,就是听了你大嫂一语,为了你着想,囡囡在我们身边长大,全了你的孝心,直接断了别人想拾果子的手。”
阮老太太不去瞧女儿一脸感激佩服的神情,她只是人轻叹息许久后,才低声说:“你们兄妹四人都随了你爹的性情,不被人逼上梁山,都不爱去花那心思动那多余地心眼。我要跟你们一样,你们兄妹当年那来的银两入学堂,有些应该想的事情,要提前想好前路和后路。你们既然收养了囡囡,自要防着别人家反悔,有一天要利用她。你日日担心,不如把囡囡带出带进,既成全了你们母女情深,又让别人见证你们的关系。
我从前叫你没事时,多去府城陪着女儿出门转转,你总是不当真。现在囡囡一天天长大,琴棋书画不说多么的出色,至少也是能见得人。囡囡的琴声,听久后,能让人静心。书画这两项,她花了大功夫,她不是特别有灵气的人,但她书写和画画认真,她的书画很是安定人心。囡囡最差的就是棋艺,她实在是没有算计人的本事。你爹说这样也好,她嫁进一般的人家,平顺过日子,用不着在大宅门里面,费心费力去计算清楚每行一步需要的枝枝节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