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得出,她压着自己的火。如果不是看在余昔的面子上,李红可能早就作了。
余昔皱了皱眉头,瞪了周晓雪一眼,不满地说:“晓雪,你都研究生毕业了,该懂点事了,怎么还像以前那么没礼貌。小姨平时怎么教你的,太没规矩了。”
周晓雪站起身,手拉住余昔的胳膊摇来摇去的,撒娇说:“我的好表姐,几年没见面,一见面你就黑头黑脸地训我,你还是我表姐吗?”
余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呀,真是被小姨和小姨夫宠坏了,说句话能把人活活噎死,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我说:“没事,以后有婆婆有收拾,早晚把她的病治好,那时候我看你跟谁哭去。”
周晓雪噘着嘴巴愤愤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不都是你,老是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也不管人家想不想认识就胡乱介绍。”
一句话把我也激怒了,但考虑到有余昔在场,我狠狠地瞪了周晓雪一眼,硬生生把火压了下去。在场的人都很难堪,余昔更为尴尬,歉意地朝李红笑了笑,表达自己的歉意。
周晓雪这丫头也算是朵奇葩了,只要一句话就能把所有人得罪了,让大家都有点下不来台。余昔沉下脸,不悦地说:“晓雪,你再这样没礼貌没教养,我就走了。”
周晓雪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啦,人家都道过歉了,你们就别再都针对我了嘛。”
余昔捏了捏周晓雪的鼻子,说:“你这张嘴一说话就得罪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周晓雪又来了一句让余昔崩溃的话,她说:“你说话倒是不得罪人,可你到现在不也没嫁出去嘛,还好意思说我。”
余昔脸色刷的变了,她不再理睬周晓雪,转身拉住李红的手,歉意地说:“我表妹不会说话,说话直来直去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李红清咳了一声,对余昔说:“没事的,小姑娘嘛,我们不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对了余主任,你这次来待几天?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去江海玩玩呗,你来了我陪你。”
余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恐怕没时间,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对了,江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李红想了想说:“有一座不太知名的华宝山,不过山上有座三清观,香火很旺。现在想想,江海还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插嘴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只有好玩的人。江海确实没什么名胜古迹,但是好玩的人一抓一大把,满大街的烂酒客。你要来了江海,我们都可以陪你喝酒喝到天光光。”
李红挖了我一眼,说:“你就是个烂酒客,没情趣。”
余昔呵呵地笑了笑,看得出,她的笑容有几分复杂。余昔说:“好了,忙了一早晨还真饿了,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滨河这地方,没什么特色菜,除了火锅就是羊肉,除了羊肉就是火锅,吃得滨河的人个个眼冒绿光。
中午因为没喝酒,饭吃得很快,大家话都不多,埋头苦吃。这种场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言多必失,说多了天知道哪句话会惹得别人不高兴。尤其又有周晓雪这二百五在场,弄不好大家都下不来台。
李红从碗里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余昔,端起茶杯说:“中午不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代表江海人民欢迎余主任有时间到江海来玩。”
余昔也端起杯子,客气地说:“谢谢,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
余昔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意味十分复杂。我低下头假装视而不见,心里想,女人这种动物,可真他娘的虚伪啊。
吃饭的间隙,余昔和李红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几句,没一句有实际内容。两个人似乎都在试探对方,互相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的。
周晓雪大概觉得很压抑,她忽然撅着嘴巴说:“没劲,我要喝酒。唐亮,你陪我喝。”
我对这二货确实没什么好感,不过她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不喝酒,气氛才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
我说:“行,你想喝什么酒?”
周晓雪说:“白酒,高度的。”
余昔说:“要不你们几个喝点吧,我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李红说:“我一会开车,你们两个人喝吧。”
我出去要了一瓶泸州老窖,给周晓雪和我分别倒了一杯,两个人连干了三杯酒之后,周晓雪的脸色绯红,一张粉脸看起来越的艳若春桃。
喝了点酒,我的胆色壮了许多,目光不断瞟向余昔。余昔扭头的时候,与我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对视片刻之后她竟然略带羞涩地低下头。
我笑了笑说:“师姐,我们省这次换届选举之后我和李红就打算结婚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江海喝我们的喜酒啊。”
余昔说:“那不是很快了,到时候如果有时间我一定来。”
我纠正说:“不是如果有时间,你必须来,你如果敢不来,我就杀到北京把你绑了来。”
李红说:“去你的,净瞎说。”
余昔清咳了一声,说:“那我先在这里祝贺你们了。”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该结了,别挑三拣四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余昔笑了笑,自嘲道:“我哪里有挑三拣四的,是没人肯娶我罢了,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适龄青年,给我介绍介绍?”
我笑着说:“你三十岁已经是正厅级了,要找至少也要找个副省级的吧,我们家老爷子是副省级,而且还是单身,只是年龄有点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嫁到我家里来给做我后妈。”
余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你小子还是那个德性,一说到正事就没个正型。我是找老公,又不是选拔国家干部,只要人好就行。”
我叹了口气,说:“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女人太强,男人太弱,这样的家庭根本就没办法维持。”
余昔苦笑了一声,低下头吃了一口菜,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里分明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悲戚之色。
周晓雪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饭局因此草草结束。余昔送周晓雪回家,李红开车和我一起回江海。
在路上,我坐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李红开着车一言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沉默许久,我闭着眼睛问:“怎么不说话?对我这个师姐,你有什么看法?”
李红沉思片刻说:“挺精明干练的一个女人,只是……”
我好奇地问:“只是什么?”
李红叹了口气,说:“只是太精明,太干练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过于精明干练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苦笑着说:“那倒是,人傻福多。其实女人傻一点,幸福才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