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味道她记得,她第一次下厨,就是做的这个。乐+文+小说 .しxs.co不过,那天,帮忙的人太多,但她又坚持自己动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手上的刀或者灶里的火。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他们回去不能交待。吵吵嚷嚷的,让大家都忘记了,她的汤里是加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那天,她忘记放糖了。对甜汤来说,糖就是点睛的那一笔。多了,少了,都是败笔。
可是高洋那时说好喝,于是她兴高采烈的把剩下的打包回去给父皇、母后吃,父皇母后就抱着她大笑,问她有没自己尝过。
她自己尝完,当即自己便吐了出来,在她看来,实在太难吃了。比现在雅卿做得还难吃。雅卿还知道要去皮,她是连皮一块切进去的。而那时,她的年纪小,苹果是双手拿菜刀剁的。那块大的大,小的小,跟雅卿这样虽说不太规则,但好歹远看还成的刀功是没法比的。
她那天都哭了,觉得高大哥骗了她,明明这么难吃,为什么他还要吃,还说好吃。
父皇和母后都没说话,只是笑。但那天,父皇和母后也把那碗苹果酿都吃了,父皇还赏了她一块玉佩,笑眯眯的说,“朕的乖女终于长大了。”
但这个,并不能抚平长公主受伤的心灵,高大哥为什么不能直接自己,这个很难吃呢?
第二天,她愤愤的还是按着原样再做了一碗,第二天就是故意的,特意做成那样,给高洋吃。
高洋还是高高兴兴的吃完了,并笑着对她说‘谢谢’。
那时皇兄和高满也以为很好吃,忙问她还有没,她愤愤的说道,‘没有!’
她一直做,她一直希望高洋对她说,‘别做了!’或者说,“你要不要试着学点别的。”
但是高洋什么也没说过,那些年,她每天做一碗,高洋会开心的接过,边看书边吃,看到了趣的,还会跟她说说,但就是从来没说过,你别做了,这个太难吃了。
在她心里,这苹果酿,简直就是一道不能愈合的伤。因为自己是公主,于是,他不管如何,都会淡然的吃下去。却一直不肯跟自己说一句真心话。后来,他为了他的妹妹,放弃了他们的婚约,长公主知道时,也没有多诧异,就好像是一个一直知道的结果,终于到来了。
等着她离开高府,她也再没做过苹果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是从他女儿手中,她再尝到了这个味道。
知道这个味道的,除了高洋,就只有父皇和母后了。只怕他们都忘记了,曾经她有过这个笑话。
高满和皇兄是一直以为那苹果酿是很好吃的,高家的厨房做的是真正好吃的苹果酿,不过高洋吃的,却一直是她故意做的。
刚刚,她是故意唬了胡嬷嬷一下,从她的表情之下,她相信,这不是胡嬷嬷所为了。所以胡嬷嬷不可能知道苹果酿的味道,而高峻怎么会知道?是高洋说的?难不成,他把这事告诉儿子,让他将来用这个来敷衍自己,以求保全?高大哥真的会这样吗?难道非要在他们都在人生最后时,还要给她最后一击?
“公主!”丁嬷嬷回来了。
“怎么说?”长公主自然知道她出去是跟胡嬷嬷套话的。
“那老货想来也真是不知道什么,不过倒是说卿儿极聪明,先问哥哥吃不吃,哥哥不吃了,再问要不要再给父亲敬一碗。这时高少爷才想起说,高大人每晚夜读时,会吃一碗苹果酿,不加糖,多加酒酿。卿儿姑娘就出来做了,真的很难吃吗?”丁嬷嬷也不知道长公主版的苹果酿是什么味儿,一脸纠结。
当初长公主怪得很,就这个,愣是不许旁人插手,做完了,先洗锅,万不会让人尝到味道。后来大家也就知道,这是长公主只做给高大爷一个人吃的,虽说心里好笑,却谁也不敢拿出来打趣。等着婚事黄了,更没人敢提了,家里连苹果都没有了。
她和胡嬷嬷的感觉一样,她是相信长公主的手艺的,而且,也相信,同一样东西,做了多年,傻子也能做好吃了,哪里想得到,如果一个人故意保持着十年一直做得难吃是个什么境界,更想不到的是,吃的人会十年如一日的吃光光,一点怨言也没有?
“高峻说,高大人会每天吃一碗?”长公主没回话,慢慢的抬头,看着丁嬷嬷。她的表情是红果果的不信,这个高夫人会答应?就算高夫人答应,也不可能做得这么难吃吧?
“这容易,高家这回可是放出不少人,高大人的一些小习惯,总会有人知道的。”丁嬷嬷也不是那容易信人的主,低头出去了。
她此时非常的高兴,因为长公主眼睛里不再是迷茫之色。不管如何,哪怕是有东西让她生气,都是一种生机的表现。她才不在意别人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她只要长公主活着。
长公主伸手让人拿过了苹果酿,慢慢的一口一口把那东西吃了进去。因为放在保温的暖桶里,苹果丁都焖熟了,现在放凉了,苹果的酸加酒酿酸,倒比刚刚温热时好吃一点。
她脑子里想的是,是真的吗?他一辈子都在吃这个,所以他也有可能不是骗她,他真的喜欢,不是因为自己是公主,不是因为无情与畏惧,只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可是,他为什么喜欢?
丁嬷嬷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第二天便被她把做苹果酿的那个高家帮厨找了出来,他在高家惟一做得好的,就是苹果酿,凭着这个混了一辈子。
高家倒了,搬到小地方,家里用了那么多人,他这样没有卖身契的帮佣,自然是第一批被裁的。这位在高家混了一辈子,他也知道自己混得有点天怒人怨,被裁了,也不怨,拿了高家补偿的银子,在市集上做点小生意,日子也过得去,现在被长公主叫进来,倒很是畏惧了起来。跪在屋外头的帘下,全身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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