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永奇回身望去,焦乐乐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她的身子陷在宽厚柔软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脸,愈显得羸弱可怜。
那盈盈的泪眼里满是祈求,犹如一双无形的网,把他紧紧罩住,让他这即将前行的步子一下都踏不出去。
燕永奇捏紧了焦乐乐的手,似乎是在哄她,又似乎是在哄自己:“放心,三个月回来看你一次,我说到做到。兴许三个月后回来,我就再也不去了。”
“你说话要算数。”焦乐乐带着哭腔说道。
“一定。”
“嗯。”焦乐乐应了一声,却仍不放开燕永奇。
燕永奇心里也是愁肠百结,不愿意走,却又不能不走。
他俯身,亲吻她殷红的嘴唇,亲吻时有泪落下,是咸咸涩涩的味道,他们品尝这咸涩,只觉得比质量最上乘的蜜还要甜。
两个人难舍难分,直到外面响起催促的声音,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这一次,燕永奇起身便走,也不敢回头看,生怕若是回头看了那么一眼,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燕永奇出去打点行装,检查东西,见该带的都带上了,这便隔着门说道:“乐乐,我走了,你放宽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屋内没有人应声。
燕永奇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焦乐乐梳妆整齐,眉眼盈盈:“走吧,送你到城门口。这样你就知道家里有人在守着你,会快点回来的。”
“不用的。现在天气还是冷,城门口风大,着凉了就不好了。”
焦乐乐赌气地从他身边走过,愤愤道:“我又不是送你,我送我爹。”
说着,她便走出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就这样,焦大将军和燕永奇骑马在前,焦乐乐坐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她挑开车帘看着前面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中的离别情绪愈浓郁,却也只能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开。
在城门口,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挥手作别。
焦乐乐跑着上了城墙,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渐行渐远,眼眶也跟着湿了,有泪水簌簌而下,染湿了衣襟。
阿乔在一旁看得不忍心,走上前劝道:“小姐,你若是实在想去,咱们就坐马车去。虽说马车不比骑马快,终究也不过是慢个十来天而已,不打紧的。”
焦乐乐擦了擦泪,坚决摇头:“不,现在不去。”
阿乔重重地叹了口气:“成亲可真麻烦。他走了你要哭,让你去追他你又不去,不晓得你在想什么。”
焦乐乐打了她一下,嗔道:“你这丫头,说话愈没规矩了。走吧,我们回府。”
阿乔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两个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平常相处起来,什么话都敢说的,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以往不过是因为有燕永奇在跟前,阿乔自诩是焦乐乐的娘家人,要帮她维持体面,所以说话格外小心,规规矩矩的,不敢丢了焦府的脸。
如今燕永奇走了,她不用再假装,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很快,阿乔扶着焦乐乐上了马车,与她一同坐在里面。
阿乔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突然道:“小姐,今天出门跟着我们的人好像多了一些。”
“是么?”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焦乐乐睁开眼睛问道。“是啊,你看。”说着,阿乔掀开了车帘,指着前面的人让焦乐乐看,“这前面开道的人比以前多了四个,还有这后面的,多了七八个呢。是不是王爷吩咐的,是怕你出来出
岔子?”
“应该是吧。”说着,焦乐乐让阿乔落了帘子,安心坐在马车里。
回府之后,焦乐乐自己也留意了一下,明里暗里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多了一些。
不过燕永奇和父亲刚走,焦乐乐没有心思打理这些事情,只留意了,并未做什么。
大约过了两三天,焦乐乐让阿乔把管家葛有找了过来。
因为燕永奇走之前交代过,让他凡事都听焦乐乐的,故而葛有听到是焦乐乐的吩咐,立刻就急匆匆赶来了。
他笑容满面,道:“王妃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焦乐乐让阿乔给葛有搬了椅子,让他坐下。
葛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并不敢坐下。
焦乐乐笑了笑,语气温和:“葛管家,我瞧着您的年纪,和我爹差不多大。年岁大了,不好总这么站着的,快坐吧。”
“既然王妃娘娘这么说,那老奴就坐下了。”说着,葛有笑容可掬地坐下,等着焦乐乐开口。
焦乐乐笑着看着他,道:“葛管家,我最近待着挺无聊的,你把府里给下人工钱的账本拿来给我瞧瞧吧。”
“好好,老奴这就回去取。”
说完,葛有就急忙去取账本,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焦乐乐翻着看了几页,然后问道:“府里暗卫的支出不是走王府的账目吗?”
葛有一愣,然后说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暗卫的账目王爷没有让老奴经手过。”
“那府上的暗卫有多少,您清楚吗?”
葛有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不知道,王爷没说过,老奴也不敢问。”
焦乐乐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说着,她把账本还给了葛有。
葛有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一脸的惊慌:“王妃娘娘,您如今已经入府,自然是您管账。”
焦乐乐一愣,随即意识到葛有误会她了,以后她此举是要接管王府的账目。
她笑了笑,道:“葛管家,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管账目的意思,只是闲来无事,想看看罢了。再说了,我虽然看得懂账目,却是管不了的。这些事上,还是要仰仗您。”
说着,焦乐乐把账本往前送了送。
葛有这才受宠若惊地接了账本,然后道:“既然王妃娘娘这样说,那老奴就先管着。”
焦乐乐点了头,让阿乔送葛有出去。阿乔很快回来,看到焦乐乐若有所思的神情,便问道:“小姐,你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