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原本高出地面许多的衣冠冢经年累月,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坟包。
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现不了。
可是,当下面的人禀报说逍遥王妃母亲的衣冠冢被人破坏之后,徐昆就吓坏了。
他慌慌张张带着人去查看,到了之后现那小坟包被人刨开,里面破旧的衣服碎片散落一地,就连那竖着的一块小小的墓碑都被人推倒,断成了好几截。
看到这一幕,徐昆更加害怕,连忙命人将这衣冠冢重新修葺好。
又怕远在京城的孙丹樱会知道此事,徐昆又命人封锁消息,不敢走漏半点消息。
同时,他也密切注意着孙丹樱和燕皇的动向,知道这二人往这里来,他先是害怕,之后又变得镇定,早已想好了说辞,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将实话说出来。
所以,事先徐昆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诓骗孙丹樱和燕皇,此刻若非剑架到了脖子上,他是万万不会说实话的。
听徐昆说完,孙丹樱的脸色变得愈不好。
徐昆吓坏了,低垂着头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燕皇看着这样的孙丹樱,也很是担心。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说什么?又能如何说呢?
在这人世间,孙丹樱最挂念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当年,她的母亲在她最无力的时候病逝,这件事原本就是她心中最深的愧疚。
如今,就连这唯一的衣冠冢都被人掘开,她的心里,该有多苦啊!
最终,燕皇什么也没有说,只握紧了她的手,满脸的关切。
孙丹樱就坐在那里,盯着燕皇的手出神,什么都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孙丹樱终于抬头看向徐昆,问道:“起初,你并不知道我母亲的衣冠冢在这儿,对吧?”
“是。”徐昆硬着头皮说道。
他是三年前来这丹阳城做县令的,的确不知道孙丹樱的母亲的衣冠冢在这里。
毕竟,那时候孙丹樱还在后宫寂寂无名。而且,二十年前他们一家搬走之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眷,当初孙丹樱在这里为母亲建衣冠冢,也并未大张旗鼓。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孙家的几个人而已。
因此即便孙丹樱后来高居皇后之位,谁也没将那座小小的衣冠冢和她联系起来,更加不知道那衣冠冢是她母亲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徐坤对此,一无所知。
他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市井之中有传言说如今逍遥王妃的母亲的衣冠冢被人毁了。
刚开始他觉得是有人胡诌,可派人查了一番之后,现确有其事,他就不敢怠慢了。
理清了这个头绪,孙丹樱起身走向徐昆,亲手把他扶起来,尔后诚恳道:“徐大人,请你立刻查证传言的源头,拜托了!”
徐昆吓坏了,慌忙道:“王妃娘娘言重了,此事生在下官的治下,下官理应查明此事。只是……”
“只是什么?”
徐昆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到了现在,应该查的不应该是掘开衣冠冢的人吗?为何要查最先传出这传言的人?”“徐大人无须多问,去查就好。”孙丹樱神色淡然,如此说道。说完之后她又加了一句,“另外,查的时候态度放缓,不可惊扰民众。再者,听闻徐大人出命令,不许人上
那座山,这就有些过分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废除这项命令。”
该说的说完了,孙丹樱便离开了县衙,重新坐上马车寻了个客栈住下。
到客栈之后,燕皇扶着孙丹樱在床上躺下,安慰道:“你别急,这里是徐昆的治下,他在查,很快就会有眉目的。”
孙丹樱点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是谁干的。
让徐昆去查,只是因为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说到底,她心里对他还存着最后的一丝希冀。
一丝渺茫的、几尽虚无的希冀。
一旦她心里对他连这点儿希冀都不存在了,那么她与他之间,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丹樱闭上了眼睛,思绪却没有停止。
她知道,徐昆很快就能查出来,而她,也即将面对这个惨淡的事实。
或许,那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但,她决定尊重事实。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耳畔传来燕皇的声音:“丹樱,你心里若是不舒服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孙丹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燕皇。
她何其有幸,遇见的人是他。
为何当初她的母亲,就没有她这般幸运,遇到了那样一个糟糕的人呢?
可过往之事,即便有诸多疑惑,也终于无解。
孙丹樱看向燕皇,道:“或许,我已经知道是谁掘了我母亲的衣冠冢。”
燕皇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她也想到了。
知道这衣冠冢的不过那么几个人,若这衣冠冢是不知底细的人毁了,绝不会知道这衣冠冢是她母亲的。
所以,掘开衣冠冢的,和散布这传言的,是同一个人。
此人为何不暗搓搓地毁了这衣冠冢然后逃之夭夭,反倒是大肆宣扬说逍遥王妃母亲的衣冠冢被人毁了呢?
是因为故意想让孙丹樱知道此事,想让她难受,让她痛苦万分。
这是一场报复。
不然,他毁了这衣冠冢之后自然可以什么都不做,那样的话,孙丹樱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旁的人见了这被毁坏的衣冠冢,也不会知道这和孙丹樱的母亲有关。
所以,这就是一场报复。
毕竟,一场完美的报复,当事人不知道怎么行呢?不让当事人痛苦,这场报复就不算完美,不算成功。
燕皇想到了这些,隐隐知道了是谁干的,他知道,孙丹樱想必也知道了。
他俯身,抱了抱孙丹樱,轻声道:“你还有我。”
“是,我还有你。也只有你了。”孙丹樱泪凝于眸,缓缓道。
“我永远都在。”
“好。”
……
在燕皇的安慰下,孙丹樱渐渐睡着了。
十日来车马劳顿,她实在是有些累了。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人来禀报,说徐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