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孙丹樱缓缓开口,说出的话顿时让燕皇如入冰窖。
“我一提到玉如意,你怎么就这么紧张呢?”
“有、有吗?”燕皇如此问道。
“当然有。瞧你,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让她走吧?”
“没、没有。”说着,燕皇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问题啊,随便哪一个都要送命啊!
“当真没有?”孙丹樱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燕皇加重了语气,如此说道。
孙丹樱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说没有,我就当真了。到时候我把人赶走了,你可别又来找我要人。”
“不会,绝对不会!”本能地回答完之后,燕皇后知后觉道,“你有法子把她赶走?”
“当然,只要你舍得,我就赶。”
“赶赶赶!快点儿赶!她再不走,我这头都要愁秃了!”
“好。既然你舍得,我这就去赶她走。”
燕皇抓住了孙丹樱的手腕:“你确定有法子赶她走?”
“我确定。”
见孙丹樱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燕皇反倒是有些不相信了,他担忧道:“我真怕那玉如意说了什么话会惹你生气。”
“不会的,放心吧。”说着,孙丹樱拿锦帕擦了擦燕皇额头上的汗,道,“去睡会儿吧,没准儿等你一觉醒来,那玉如意就走了。”
说完,不等燕皇说什么,孙丹樱就走了。
燕皇招手叫过刘福全,小声嘱咐道:“找暗卫跟过去,如果那玉如意说话惹怒了王妃,就把玉如意的嘴堵上,千万不能让她多说。”
刘福全的眼睛滴溜一转,打量着燕皇,窃窃私语道:“主子,你这么害怕,不会真和这玉如意有什么吧?”
燕皇一把捂住刘福全的嘴:“这话可不敢胡说!没有的事!只是这玉如意是酒楼的老板娘,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嘴皮子很是利索,我真怕丹樱招架不住。”
“那奴才现在就找人去盯着。”说着,刘福全赶快去忙了。
燕皇有心跟去一看究竟,又怕自己亲自去了,倒让孙丹樱觉得他放不下玉如意,于是也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那一边,孙丹樱身后跟着一帮丫鬟婆子,施施然去了玉如意所住的院子。
玉如意所住的院子在王府之中不算华贵,但是在寻常人看来,已经是一等一的富贵之所了。
只不过,因为刘福全的吩咐,这院子内外并没什么人服侍,只有玉如意自己的一个丫鬟在她身边伺候。
这时,玉如意正磕着丫鬟刚刚从外面买来的瓜子。
这些日子王府里任何东西都不供应,她的吃的喝的都是丫鬟出去买进来的。
当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不禁一愣。只见那冬日的阳光下,一身华贵的女子缓缓而来,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烟纹碧霞罗裙,是上好的浮光锦所制,映着冬日的阳光,衣服上繁复的刺绣若隐若现,富贵而威严
。
她身子挺立,举手投足间皆是难掩的贵气。
这通身明媚的光芒,任是任何人都无法小瞧和蔑视。
见状,玉如意不可自抑地起身,身子微躬。
等她自己察觉的时候,忙挺直了身子,心里一个劲儿地反省自己怎么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卑微者的姿态。
不等她想明白,孙丹樱已经到了跟前,她看着一旁桌案上的瓜子,微微一笑,道:“玉姑娘倒是好兴致。”
玉如意回之一笑:“王妃娘娘客气了。”
说罢,她坐下,维持着足够的警惕。她觉得,孙丹樱来就是要赶她走的,可她,是绝对不会走的。
然而,孙丹樱并未提起此事,而是一个劲儿地问着她日常琐事,问着问着,孙丹樱话锋一转,道:“玉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当即,玉如意警惕心大起:“你问这做什么?”
孙丹樱抚摸着指甲上桃红色的蔻丹,含笑道:“没什么,听闻你有意入府,本王妃自然要问一问你的家世。”
玉如意眉峰微凛:“我知道了,你是想说我是商人之女,不配为妃,是吧?”孙丹樱摇摇头:“玉姑娘,你要是这样想可就太误会我的意思了。如今咱们伺候的这人虽然不再是皇帝,却也是朝中一等一的亲王,虽说皇室纳妃需要一定的家世来匹配,
但如今只要王爷看得上,没人会说什么。”
“那你问我的家人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但凡是嫁入皇室的人,宗族关系都要查清楚,登记在册,也好方便以后诛九族啊什么的。”
说着,孙丹樱神色淡漠,抿了一口茶。
玉如意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些日子一来,她听到了许多威胁的话,但像这样直白的还没有。继而她一笑:“你休要吓唬我,入府为妃怎么会诛九族?”
孙丹樱笑了笑:“伴君如伴虎,你以为这话是说着玩儿的?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些年妃子出事被诛九族的还少吗?”
玉如意神色一顿,这个她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不少。
可是,这到手的富贵,就这样让出去了?实在是不甘心呀。
一时间,玉如意心中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
这时,孙丹樱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若是要入王府为妃,你家的生意就要全部断掉。”
“为何?”
“堂堂逍遥王府的侧妃,不能有一个做商人的娘家。”
瞬间,玉如意跌坐在椅子里。
见状,孙丹樱微微一笑,往外走去。
不过半个时辰,玉如意就匆匆收拾了东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王府。
据刘福全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玉如意离开之后,甚至没有在京城逗留,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就马不停蹄回金陵去了。燕皇听了,佩服之余又有几分疑惑。孙丹樱对玉如意说了什么,事后他都知道了,可他觉得那些话都平平常常,不过是些吓唬人的话罢了,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令人惊恐的
深意。他实在是想不通,玉如意怎么听了这话就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