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燕凌寒与军中将士同饮共醉,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铭王府。
军中生的事情,赫云舒已经知道,一早就让厨房的人备了上好的醒酒汤。
燕凌寒回来的时候,面色微红,看到赫云舒,他就奔了过去,抱住了她,语气含糊道:“娘子,我回来了。”
“嗯,我们回房间去。”
“好。”说着,燕凌寒很自然地牵住了赫云舒的手。
赫云舒也紧握住了他的,和他一起朝着房间走去。
燕凌寒有些微醉,他眯着眼睛看赫云舒,满脸都是笑意。
赫云舒看他,也是笑着的。
这一夜,燕凌寒睡得格外安稳。
之后的几日,他一直陪着赫云舒和孩子们,时而外出游玩,时而待在府中看孩子们练剑,时而亲自下厨做饭给他们吃……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三这一天。
这一日,几百口硕大的箱子摆在铭王府的正院里,这箱子里,是燕凌寒昨日命管家从钱庄兑出来的现银。
之后,他出信号,将铭王府中所有的暗卫召集于此。
对于燕凌寒突然的召集,暗卫们都有些不解。
以往,都是有事情的时候才会将他们全部召唤出来。可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事情。
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是暗卫们站在那里,仍是严阵以待。
他们心里也清楚,如今铭王府的处境,是不怎么好的。所以,他们早已摩拳擦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最万全的准备。
然而这时候,燕凌寒一开口,就让他们万分意外。
“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已有许多年了。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这些话我不必多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时,暗卫的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好端端的,主子怎么会提起这些?紧接着,燕凌寒话锋一转,道:“如今,我对生活有了另外的打算。过完元宵节,我便准备离开京城了。当然,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你们之中,无论是想从军还是想经商
,抑或是想步入仕途,我都可以从中帮忙。”说着,燕凌寒指向一旁的大箱子,道:“这箱子里面是现银,如果你们不需要现银,也可以兑换成银票或者金票。总之,我希望大家离开我之后,都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
燕凌寒的话说到这里,暗卫们才完全明白过来。
他们一个个惊愕地看着燕凌寒,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很快,就有人疑惑道:“主子,您这是要丢下我们了?”
“不是丢下,而是为你们谋取更好的出路。我要离京了,以后也不再需要保护。你们以前的人生,都是为了我,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们能为了自己而活。”
“主子,我们怎么就没有为自己而活了?您瞧瞧看看,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的?还请主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说完,众暗卫齐齐跪倒,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不再说话,但是不说话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情绪的表达呢?早在他们决定跟着燕凌寒的那一日,就再未想过离开。
他们这一生,早已注定要和燕凌寒绑在一起,不可分离,也不愿分离。
燕凌寒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就算是离京了,也不过是暂时分别,你们若是想我了,尽可以来看我。难道,我还会销声匿迹不成?”这时,寒风开口道:“主子,无论您说什么,我们都绝不会离开。日后,你若是准备归隐,那我们就随您归隐,哪怕是跟在您身边种个树,打个猎呢,总之,我们是绝对不
会离开您的!”
“对!”这一声,是暗卫们齐齐吼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燕凌寒心里颇不平静。
这些暗卫跟着他多年,他们了解他,他也了解他们,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不必操之过急。以后若想让他们离开,有的是法子,不急在这一时。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燕凌寒带着赫云舒和孩子们去了宫里。
对于燕凌寒一家人的到来,燕皇有些意外。要知道,燕凌寒上次带着一家人来宫里,还是在除夕那一日。
他笑笑,道:“凌寒,你不是不爱带着孩子们进宫吗?这次怎么就例外了?”
燕凌寒回之一笑,道:“这次也不算是例外。除夕那一日来,是为了团圆。而今日,是为了告别。”
“告别?”燕皇重复着这两个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燕凌寒坐了下来,语气轻松:“如今事态安宁,考核这几个孩子的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所以,我便准备带着妻儿四处走走,去领略咱们大渝的大好河山。”
“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决定?”“突然吗?”燕凌寒笑了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赫云舒,“去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一起出去走了走,现这外面的风景比这京城里好多了。既是如此,出去走走,大有裨
益。”“可……可……”燕皇“可”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当他的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顿时有了说辞,“可孩子们正在念书,若是中断了,怕是不好吧。小孩子做事,最忌讳半
途而废,你在他们这么小的时候就做了一个坏榜样,实在是不好。”
“无妨,他们该学的,我都能教。再者说,从年后开始,各地都会兴建学堂,他们若是想学,自然有地方可去。”
这下,燕皇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过了元宵节。”
这次,燕皇没再说什么。
这一日的午饭,燕凌寒一家人是留在宫里吃的。
吃过饭,燕凌寒一家人离宫回府,燕皇则回了自己的寝殿。
只是,回到寝殿之后,燕皇并未就寝,而是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这么突然,凌寒就要走了呢。”
“陛下,您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刘福全没有听清楚,故而如此问道。
燕皇抬头,看向刘福全,道:“吩咐下去,将事情提前完成。但,不能让凌寒察觉。”
刘福全面露惶恐,不安道:“陛下,您真的决定了?”
燕皇的目光透过开着的窗子延伸去很远很远,但,这目光却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许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似的,一字一顿道:“朕意已决,无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