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查证到的消息足以证明阎家父子罪孽深重。
但是,让燕凌寒感到意外的是,阎世昌的改变,生在近两年之间。
而兰城被设为通商之地,也是这两年之内的事情。
在此之前,阎世昌的政绩和风评都很好。
但是,在兰城被设为通商之地后不久,阎世昌就有了改变。
他改变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受了一个商人的贿赂。这第一次收受贿赂的金额并不大,不过是十两金子。
当然,这只是开端。
后来的阎世昌,改变越来越大,展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收受贿赂,更是会开口索贿。
但凡是进入兰城的大渝商人,他都会命人索要一定数额的钱财,否则,那些商人连城门都进不来。
他每次索取的数额并不大,但是积少成多,如今已经有数十万两银子。
而且,这只是阎世昌生改变的一个地方。
他最大的恶,是纵容他的儿子阎宝栋强抢民女,甚至,不惜害死这女子的家人。
看到这个消息,燕凌寒气得当场掀翻了桌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怒气了。
他只是无法相信,曾经那个愿意拿出自己的俸禄救助百姓的阎世昌,如今竟然会纵容自己的儿子伤害那些他曾经保护且关爱过的人的性命。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人总会生改变。
然而这样的改变,未免也太大了。
过怒之后,燕凌寒看向一旁的暗卫,道:“阎世昌的悔过书,写好了没有?”
“回主子的话,还没有。眼下他待在书房里,遵从主子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屋子里的东西也已经全部挪走,只留下一桌一椅,笔墨纸砚而已。”
“阎世昌的悔过书写好之后,立刻送到我这里来。”
“是,主子。”
暗卫应声,很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赫云舒走了进来。
她看着燕凌寒余怒未消的脸,道:“你倒是难得生这样大的气。”
看到赫云舒,燕凌寒残余的怒气就消失了,他起身,拉着赫云舒在他的身边坐下,道:“我只是无法相信,一个人会有如此之大的改变。”
赫云舒握住了燕凌寒的手,道:“一个人的改变,是很难说清楚的。有的人能够经受住贫寒,却不能经受住富贵的诱惑,这也是正常的。倒是你,居然生了这样大的气。”燕凌寒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见过他那般爱民如子的模样,所以也就无法接受如此穷凶极恶的他。你能想象么?他纵容他那儿子娶了十六房小妾,其中有十个都是强抢的,这其中还有几个原本是他下属的妻子,更有几个女子的家人不允,被阎宝栋的人乱棍打死。而且,他事后还遮掩这些,若不是咱们的人足够机警,根本现不了这一
点。”
“他这样,着实可恶。”
燕凌寒点点头,认可赫云舒的话。
赫云舒知道,燕凌寒无法接受的,不是阎世昌如今穷凶极恶的行为,而是他见过阎世昌好的样子,所以见了他如今的坏到极致,才这般无法相信。
的确,若见过一个人美好到极致的样子,是怎么也不愿意把这人和坏蛋联系在一起的。
因为先入为主,所以对于后来的改变,才会更加无法释怀。
赫云舒懂燕凌寒此刻的心情,更懂他的愤懑。
若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把阎世昌关在房间里,让其写悔过书了。
见燕凌寒对于阎世昌的改变耿耿于怀,赫云舒推了推他,道:“暂且把这件事放下吧,小灵毓在院子里踢毽子,咱们也去瞧瞧吧。”
说着,赫云舒拉着燕凌寒站了起来。
燕凌寒点点头,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的院子里,小灵毓正在踢毽子。
眼下她的身手已经十分灵活,在那里随着毽子的起落蹦蹦跳跳,而那彩色的毽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始终在她的脚尖上停留,不曾掉下来。
燕凌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小灵毓,这样可爱。尔后,他转脸去看赫云舒,道:“我实在是无法明白,为何会有人纵容自己的孩子?孩子,原本就是最天真的,可若是被纵容,就会无法无天。那些父母看着原本天真正直
的孩子变成一个飞扬跋扈的混蛋,不会痛心么?”
“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但是,有些父母的爱是克制,但有些父母的爱却是放纵,想必,阎世昌是后者。”
听到这些话,燕凌寒点了点头。
这时,有暗卫走了过来,禀报道:“主子,属下有新的现。”
“什么?”
“阎世昌搜刮来的钱财有半数在后面的库房,余下的半数用在了一些穷苦百姓的身上。”
“你说什么?”此刻,燕凌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暗卫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燕凌寒有些缓不过神来。
原本他已经将阎世昌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没料想,阎世昌居然还有另一面。
“确定吗?”燕凌寒问道。暗卫点点头,道:“回主子的话,确认的。有些百姓交不上公粮,阎世昌就拿自己搜刮上来的银子买粮充当了。还有一些地方的人吃不上饭,他就派人去送粮食。有些地方
道路泥泞,他就命人修路。这些事,都是查证过的。”
燕凌寒错愕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人原本就是复杂的。但是,一个人做的好事,与他所做的坏事是不能相抵的。错了就是错了,而且,这其中还夹杂着人命。”
燕凌寒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又过了一会儿,阎世昌的悔过书被暗卫送过来了。
燕凌寒只看了一眼,就扔了,重新吩咐道:“这个悔过书不够诚恳,让他重新写。”
就这样,暗卫一连拿着阎世昌的悔过书来了七次,但次次都不能让燕凌寒满意,他不是说不够诚恳,就是说不够真实,总之,他总有理由让阎世昌重写这悔过书。当第九份悔过书送过来之后,燕凌寒看着那一页纸,久久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