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奉铁塔在沉默,赫云舒不打扰,也并不准备说服他。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须得奉铁塔自己想通,自己愿意,而非在她的说服下同意。
而她,也不愿意这样做。
终于,奉铁塔不再沉默,他抬头看向赫云舒,道:“公主殿下,我同意。”
赫云舒微微一笑,道:“奉将军果然有大将之风。”
只是,奉铁塔的神情并不轻松。
赫云舒笑容婉约,道:“奉将军,在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之前,你还有改变决定的机会。而我,也会遵从奉将军的决定。”
奉铁塔咽了一口唾沫,道:“不,我意已决。”
赫云舒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郑重,她缓缓道:“奉将军,日后,你一定会感谢自己此刻所做的决定。”
而这时,后面的营帐内,传来杯盏落在地上的声音,略显沉闷。
赫云舒知道,是奉心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或许,这是她给奉铁塔的暗号,希望奉铁塔能够反悔。
赫云舒并未去管,只是看向了奉铁塔,道:“奉将军,告辞。”
奉铁塔点点头,道:“公主殿下慢走。”
赫云舒莞尔一笑,走了出去。
赫云舒出去之后,奉心悦很快从后面跑了出来。
她跑动的速度很快,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到了奉铁塔的面前,她急切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声道:“哥哥,这样太冒险了。她到底是凤天九的女儿,若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你岂不是成了大魏的罪人?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奉铁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心悦,我看人很准的。我倒是觉得,这位云舒公主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一个有担当的人,是不会做出蝇营狗苟的事情的。”
奉心悦不服气地嘀咕道:“你怎么就看出她有担当了?到底是个女子,就算是有担当又怎样?”
听罢,奉铁塔的神情变得严肃,他郑重道:“小妹,不可这样说云舒公主。很快你就明白,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是么?哦,我知道了,哥哥必然是沉迷于云舒公主的美色了。说来也是,美色当前,谁又能抵挡得了这个诱惑呢?原来我以为哥哥与别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两样。哼!”说完,奉心悦朝
着里面跑去。
奉铁塔有心叫住她再解释一番,转念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当真是多说无益。
而此时,赫云舒已经到了凤暮寒的营帐。
虽是深夜,但凤暮寒并未入睡。
他一个人独坐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赫云舒轻咳一声,提醒了他。
凤暮寒猛然抬头,看到赫云舒的一瞬间,整个人明显的愣了一下。
很快,他站起身来,还未到赫云舒跟前就连忙问道:“公主殿下,一帆可好?”
赫云舒会心一笑,凤暮寒和凤一帆还真是够有默契的。她离开乾州的时候,定王让凤一帆来说事情。结果还没有开始说正事儿呢,凤一帆倒是问起凤暮寒如何了。
如今这凤暮寒也是一样,他不问别的,单单问凤一帆如何了。
这二人,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赫云舒笑笑,道:“世子放心,她一切都好。”
“那就好。”顿时,凤暮寒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他脸带笑意,这个时候才问道:“公主殿下为何离开乾州,又深夜到此?”
赫云舒含混地应了第一个问题,只专心回答第二个问题:“我深夜前来,是请世子为我解决一个麻烦。”
“公主殿下请讲。”
赫云舒简单说明了缘由,请凤暮寒拨一个营帐给她住。
凤暮寒一口答应,道:“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啊,简单。”
赫云舒笑笑,道:“虽说简单,却也是不简单的。我须扮成男装,而且,世子需要为我的身份想个说辞,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好。”
瞬间,凤暮寒就明白了赫云舒为何到这里来的原因。
因为这里的人是他的亲兵,他随便一个说辞都可以遮掩过去。而奉铁塔那里人员众多,要想糊弄过去并不简单。
凤暮寒想了想,道:“说是我的挚友如何?既是挚友,关系亲近,一切也都说得过去。”
赫云舒点点头,道:“自然是好的。”
很快,凤暮寒便命人将那营帐准备好了。
那营帐距离凤暮寒的营帐很近,足以显示出这“挚友”的尊贵。
夜已深了,赫云舒不再多言,进了那营帐。
而自始至终,燕凌寒都跟着她。不是以无忧先生的面目,而是简单易容,以她的随从的身份出现。
走进营帐之后,赫云舒简单打量了一下。营帐之内的布置很不错,格调清雅,桌案上的瓷瓶里,还插着从山间采来的花儿,散出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想来,也只有素来养尊处优的世子,才能有这般的闲情雅趣吧。在这严肃紧张的两军阵前,还能欣赏到这烂漫的花儿,倒也难得。
赫云舒转身,看了看燕凌寒,道:“怎么,还不准备恢复无忧先生的身份?”
燕凌寒笑笑,道:“娘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反正有人假扮我,不急。”
赫云舒委屈道:“可是,明天的事情,我需要无忧先生的帮助的。”
燕凌寒一把抱住了她,道:“那有什么?明天,我可以是无忧先生。”
好吧,他还真可以。
赫云舒想了想,不再纠结于这个。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也着实是累了。
脑袋挨上枕头之后,那股子困意瞬间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
很快,她就睡着了。
静谧的深夜,月光洒满了大地,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燕凌寒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即便熟睡,他的手依然以眷恋的姿势,牵着她的手,不愿分开。
隔日,燕凌寒醒来的时候,现赫云舒已经醒了,且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只是,那含情脉脉里,又带着一些怯意。顿时,燕凌寒迷惑了,在这偌大的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家娘子惧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