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凤云歌说她赢了,赫云舒的脸上并无喜色。
见状,凤云歌问道:“你赌赢了,为何不高兴?”
在凤云歌面前,赫云舒流露出惨淡的笑意。
她和凤云歌赌的不是别的,赌的正是很快就会有人来禀报,凤明月肚子里的孩子有恙。
而凤云歌以为不会如此,他觉得凤明月很是爱护肚子里的孩子,因而这孩子不会有任何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赢了的人是赫云舒。
迎着凤云歌探寻的目光,赫云舒缓缓说道:“陛下就不问问,我因何会想出这样的赌局吗?”
“为何?”凤云歌问道。
他虽然对赫云舒有所疑心,但不会怀疑赫云舒会诅咒凤明月腹中的孩子。他知道赫云舒是个聪明人,诅咒这么低级的事情,她做不来。这是他对她的自信。
赫云舒将刚才在御花园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每一桩每一件,甚至包括她和凤明月之间的每一句对话。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杜撰,也不需要杜撰,凤云歌身边的小喜子跟着,事实的真伪,凤云歌事后自然会去求证。所以,她不需要也不必添油加醋。
的确,单单是在御花园生的事情,看不出任何内容,不过是凤明月摆了身为贵妃娘娘的谱儿,不过是凤明月有意刁难,而赫云舒不吃这一套罢了。
可是,重要的是之后生的事情。若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这御花园之中的事情也就不足为怪。然而,偏偏有事情生了。凤明月晕倒,且腹痛不止,若不是赫云舒的那个赌,凤云歌顺藤摸瓜,自然会知道生在御花园里的事情,那么,赫云舒就成了有嫌疑的人。因她故意激怒,以至于凤明月动了
胎气。凤云歌很看重凤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就会责难赫云舒。如此一来,凤明月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这,也就是凤明月的整个计策。
可是,在凤明月腹痛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赫云舒先和凤云歌打了这个赌,她先入为主,让凤云歌有所察觉。而当凤明月腹痛的消息传来,凤云歌就会明白,凤明月这个人是有心机的。以往,他以为凤明月只是一个弱女子,因为在凤天九没有将她带回青城之前,凤明月只是一个小小的猎户之女,身份卑贱至极,
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能有什么心机呢?虽然后来她成了凤云霄的人,可在凤云歌的眼里,从未把她当做一个睿智的人。
可今日这件事情,让凤云歌认识到了凤明月的真面目。此刻,凤云歌追本溯源,想起刚刚在这里,凤明月声泪俱下所提起的种种,原本他被这悲伤的情绪所感染,甚至有几分愤怒,对赫云舒起了疑心。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凤明月惺惺作态,为的,便是要让
他怀疑赫云舒。
想到此处,凤云歌心里愤愤难平。的确,为帝者,因为担忧别人觊觎他的皇位,疑心是最重的。然而,为帝者不容许他人欺骗的心,比起这疑心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他是天下之主,高高在上,便以为只有自己算计别人的份儿,任何人
都不能算计他。那么,对于算计他的人,他是最恨的,比如凤天九,再比如此刻的凤明月。此时此刻,看着凤云歌脸颊上升腾起的怒气,赫云舒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这一次,凤明月并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她也很清楚,凤明月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凤明月就是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在不
经意间就会咬上她,喷出致命的毒液。而她,不会给凤明月这个机会。
一旁,站着的小喜子焦灼的看着凤云歌,等着他拿个主意。见凤云歌迟迟不说话,小喜子急忙道:“陛下,贵妃娘娘这事儿,您还得尽快拿个主意啊。”
凤云歌目光如剑,看向了小喜子,冷声道:“生病找太医,找朕有何用?”
听罢,小喜子一愣,忙缩着脑袋退了出去。
小喜子走后,凤云歌看向了赫云舒,带着几分歉疚说道:“起初,朕怀疑你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赫云舒神色淡然。
“你不问朕为何怀疑你吗?”
赫云舒看向凤云歌,道:“陛下,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彼此之间会有疑心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完全信任,没有疑心的。”
“不!”凤云歌急着否认,以至于站了起来,申明道,“云舒,朕希望可以和你成为心意相通的人。朕相信,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必然会完全信任。”
赫云舒的眼神看向别处,沉默不言。
一股颓然自凤云歌的心中升腾而起,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朕不会勉强你。但来日方长,朕的心意,你总会知道的。朕不会急在这一时。”
“陛下,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努力了就会有结果。”
赫云舒话里的意思,凤云歌全部都懂了。他郑重地看着赫云舒,道:“或许吧,但是朕总想再努力一些,不曾努力过,又怎么会知道努力过之后没有结果呢?”听罢,赫云舒无言以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偏执的人,比如一心报仇的她,比如不顾一切跟着她来到大魏的燕凌寒,再比如此刻的凤云歌,他们都是偏执的,为了自己所认定的事情,不遗余力地去努力
,可谁也不知道,努力过之后,是否会得到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一切,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而已。
细细想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都是这样的吗?
关于这个话题,赫云舒没有再继续下去,她想到了另一件事,觉得自己应该未雨绸缪。
于是,她看向凤云歌,以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道:“陛下,有一件事,你不得不防。”
“什么事?”鲜少见赫云舒如此郑重,凤云歌诧异道。赫云舒朱唇轻启,缓缓说出的这句话,却是瞬间让凤云歌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