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舒的笑,是带着几分自嘲的。
笑了一阵之后,她看向了凤云歌,道:“陛下问我的帮手是谁?好啊,我告诉你,我的帮手是燕凌寒,是大渝皇帝!”
凤云歌盯着赫云舒,厉声道:“朕不是要听你说胡话!”赫云舒冷笑了一声,道:“陛下,你不觉得你这话本身就是胡话吗?我被逼到大魏来,失去了铭王妃和大渝女相的位置,也失去了大渝皇帝的信任。陛下若问我帮手是谁,我也想问问陛下,我可能找谁做帮
手呢?莫非陛下觉得,凤天九会给我帮手吗?”
听罢,凤云歌一阵沉默,他看着赫云舒,并不说话。
而赫云舒看向了凤明月,道:“陛下,我还想问问,这凤明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还有,抓了我的那个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她倒要看看,凤云歌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而凤云歌看着他眼前的地面,并不说话。
赫云舒看着他,不一言。
若凤云歌说那人是假扮成了他的样子,那么她倒要问问,为何假扮的这个人会和凤明月沆瀣一气?而眼下凤云歌又让凤明月来指正她,这是不是就说明,凤云歌和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若凤云歌坦白一切,那么她倒要问问,为何凤云霄要杀了她,最终,要将其归结于凤云歌的不信任她。
赫云舒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凤云歌开口。
出乎赫云舒意料的是,开口之前,他让凤明月出去了。
凤云歌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下台阶,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
尔后,凤云歌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坐下说吧。”
赫云舒暗觉奇怪,但并未表露出来,走过去在凤云歌身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凤云歌看着前面,眼神悠远,像是陷入了一种久远的回忆,尔后他缓缓开口,道:“他是我的孪生弟弟,他叫凤云霄。我比他先一步出生,算是他的哥哥。那时候,面对着来自于皇姑姑的威胁,父王和母后
隐瞒了弟弟的出生,将他隐匿起来。从小到大,他更像是我的一个影子,他帮我做事,甚至可以远去大渝,做一切辛苦的事情。他待我,真的很好……”
凤云歌回忆着,越说越动情。
赫云舒在一旁听着,心如止水。对于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所记得也愿意记得的,多半是那些美好的记忆。至于二人之间曾经的猜疑和不快,此刻凤云歌是不愿记起的。
当一个人死去,活着的人所记得的,都是美好的事情。正如,此刻凤云歌对于凤云霄的回忆。说着,凤云歌看向了赫云舒,道:“云霄觉得你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要杀了你。第一次是在恭王府外,第二次是在立春的宴会上,第三次,便是这一次。朕跟他说过的,不许他对你下手。可他不听,做下
了错事。此事是他的错,我不否认,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弟弟他现在在哪里?”
此刻,凤云歌的目光诚恳而真实,是一个担心极了弟弟的兄长模样。他找遍了那座山,却并未看到弟弟的尸体,如今,他将所有的希望维系在赫云舒一人身上,期望从她的口中知道些什么。在凤云歌期待的目光中,赫云舒摇了摇头,道:“陛下,我不知。是您弟弟要杀我,我便一直躲藏,躲着躲着就有雪砸下来,将我砸晕了。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要不,你派人去山上看看,或许,能
找到一些线索。”
凤云歌看着赫云舒,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哀伤。
片刻后,那哀伤自凤云歌的脸上消失,他看着赫云舒,以一种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凤明月说,你有帮手?”
说罢,他补充道:“不止是他,云霄的几个手下也这样说。”
赫云舒看着凤云歌,道:“陛下,你觉得,以我的脾性,若我真的有帮手,他们几个还走得掉吗?”
凤云歌沉默,并不说话。
赫云舒知道,他不全然相信凤明月,同样,也不相信她,说白了,现在是她和凤明月的博弈,赌的就是凤云歌究竟会相信谁多一些。
“陛下说起凤明月,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情来。”
“说!”凤云歌命令道。
赫云舒看着凤云歌,道:“陛下,您不觉得奇怪吗?依您所言,您的弟弟是想杀死我的。可是,他从恭王府抓了我之后,为何没有立即杀了我呢?那时候,他完全有这个机会的。”凤云歌皱了皱眉,的确,这是说不通的。他知道凤云霄想要杀死赫云舒的心愿是多么的强烈,没道理抓到了赫云舒而又不下手。凤云霄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一点,身为他的兄长,凤云歌心里是很清楚
的。
“说下去。”凤云歌再次命令道。赫云舒点了点头,继续道:“陛下,我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那里是一个山洞,很冷。之后凤明月和您的弟弟凤云霄一起走了进来。我看着那意思,好像是凤明月要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我,确认了之后,凤
云霄便要杀我。但是凤明月说她想自己来。可是,陛下,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凤明月虽然有些智谋,但是,她的身手根本无法和我相比。可她偏偏做了这样的决定,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你继续说。”“凤明月要杀我,还主动割断了绑着我的绳子,结果如您所料,我制服了凤明月,要挟凤云霄放我走。到了山洞外面,凤云霄趁我不备,夺走了凤明月。之后,他许是害怕再出什么变故吧,便让凤明月先下
山,之后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赫云舒言尽于此,并不说自己怀疑什么,一切,任由凤云歌自己去想。有时候,话说得多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疑心,赫云舒深谙此理。
凤云歌的神情愣愣的,握紧了双拳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