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裴晶晶睡得是最香的,现在的他也是最没有心思的人。
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我们互相之间依然如此,靖玫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样,依然和胖子表示着恩爱,他们其实也很恩爱,但是我看杨过的眼神却是变了。
我知道杨过知道我在盯着他看,他一回头:“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对,你就是个采花大盗!不知道昨天晚上村子里有多少小姑娘遭了你的毒手!”
“对,他就是个辣手摧花的败类。”胖子一边刷牙一边说,“幸好胖爷我提前睡觉了,要不然瑶瑶还不知道怎么损我呢,我这招叫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杨过就不行了,苦寻小龙女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找着了没有,杨过啊,你昨天晚上找着了吗?”
“找着了,在村头。”
如果我没有看到昨天晚上生的事,他们的对话我听着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听着仿佛在耳朵里扎了一根刺。
很别扭很奇怪的感觉。
原来知道得太多也是不好的,总是会想很多。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钓鱼。
三公为我们用细竹做了三支鱼竿,鱼线和鱼钩是从小商店里买的,很便宜,六块钱一套。水电站内因为水电机器不吸水,水面静止,里面有许多鱼。
水电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半岛式水潭,形状像一柄勺子。因为很大,所以我们的位置离得很远。
周宁志说:“小的时候,这里面有鲫鱼草鱼,最多的是‘铅条’,‘铅条’并不是金属丝,而是一种喜欢在水面游来游去的小鱼,细长细长的,像金属丝一样。现在农药多了,鱼却少了。”
我听着直点头。
鱼竿只有三个,我和周宁志一支,胖子和靖玫一支,杨过和裴晶晶一支。我们在开玩笑:“杨过,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定的情啊,我们怎么不知道,也不请我们喝酒。裴晶晶,你要好好的对待人家,不要欺负人家,人家杨过可还没成家呢,整天想小情人都快像疯了。”
胖子立即开始他的演说:“要我说,杨过这人不缺女人,要不然的话怎么不告诉我们他的家在哪呢,也不请我们去他家参观参观,指不定是从哪贪污来的别墅啊,墙上、床上,冰箱里都是钱。”
“你以为你是《人民的名义的》导演啊?还满床的钱,我是那种贪污腐败的人吗,我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老百姓送我一个外号,叫:杨青天!你们就膜拜吧!”
“还杨青天呢!”胖子讥笑,“我看是羊吃草吧,说吧杨过,你的火炮都多久没有开火了?”
胖子说的“火炮”是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我和周宁志相视一笑,再看坐在胖子旁边的靖玫,却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杨过老脸一红,说:“昨晚还开火呢!”
胖子立即怼了回去:“我就说老杨同志没有遵守革命传统,倒是学着日本人满村寻找花姑娘!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三公都和我说了,村东头老王家的母猪昨晚上叫唤了一夜,老王还寻思着呢,怎么着家里的母猪不是刚下了猪崽子吗,怎么又情了,当时我没听懂老王的话,现在琢磨琢磨,原来是杨青天干得好事。”
靖玫听了,又和胖子斗嘴:“胖子,你就积点口德吧!”
以前的时候我听靖玫和胖子斗嘴,总觉得很有意思,心想他们两人果真很恩爱。现在看来,胖子在损人的时候,看来损的都是自己的媳妇。
靖玫是母猪。
胖子说:“我?我积口德?不行,我现在是游戏人间的混世魔王,我才不积德呢,再说了,我又没说你,你怎么总和我对着干,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靖玫翻着白眼:“是是是,我是你的女人,再过几天我跟别人跑了,我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胖子说:“你呀,你除了跟老周跑了,也没别人要你了,老周,什么时候我家媳妇跟你跑了,你可别把我媳妇糟蹋了,你给我送回来,我给你一万块。”
周宁志干咳两声,点了支烟说:“你们吵架的时候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我们继续钓鱼,他们都在说着自己的悄悄话,突然的,裴晶晶手里的鱼竿有鱼上钩了,裴晶晶猛地向上一拉,一条红尾鲤鱼被钓了上来。
“上钩啦!”杨过大叫一声,兴奋不已。
靖玫立即说道:“杨过,你就是喜欢钩人。”
其实在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时,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悄声的问周宁志:“当我听他们对话的时候心里又很刺激,你说这是不是病?”
周宁志笑着说:“不是病,因为我听着也很刺激。”
我又问他:“那我如果变成靖玫那样,你会怎么办?”
“那要看情况。”周宁志想也不想的说。
我一怔,总觉得周宁志似乎也想过这个问题,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问他:“那要看什么情况呢?”
周宁志这一次才思索道:“嗯,我也不知道,但是要看情况,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种情况何时会生,所以我只能说看情况。”
“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错的?”
周宁志掐灭了手里的烟,抓过一根即将枯萎的草儿放在嘴里:“嗯……什么叫错什么叫对呢,你觉得靖玫错了吗?你觉得杨过是对的吗?都不是,站在靖玫的立场上,那就是对的,换而言之,站在杨过的立场上那他也是对的,你能说他们都错了,或者他们都对了?其实,我倒是觉得靖玫没有错,她也没有对,对错只是在人们的概念里,人们给这件事情定义为错,那就是错的,给那件事情定义为对,那就是对的,我给你做的事情定义为对,那就是对,定义为错,那就是错。”
“那你现在给我定义一下,如果我现在出轨了,你说我是对是错。”
“那当然是错。”周宁志说,“如果我已经快死了,你是为了救我,或者说救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那就是对。同一件事情,换了个环境,那就不一样了。”
周宁志总是能说出让我心服口服的话。
我又问:“那你支持靖玫吗?从你的角度来说。”
周宁志思考了一阵:“支持。”
“为什么?”我很惊讶。
周宁志说,“没有为什么啊,我不是说了吗,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看法也不同,我说出了我的理由,那不一定就是你的理由对不对?你问我支持不支持靖玫,我说支持,没有理由的。”
他说的似乎是这个道理。
周宁志忽然问我:“那你支持杨过吗?”
我一怔,说:“我不支持他……”周宁志转过头,继续盯水面上的鹅毛浮标,我很奇怪,追着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哦,那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靖玫配杨过之后靖玫就亏大了,配你还差不多。”
周宁志笑了笑,突然大声地喊靖玫:“靖玫,要是让你嫁给我,你愿意不愿意啊?”
我慌忙捂住周宁志的嘴,但是周宁志已经喊了出来,躁红着脸捶打着周宁志的肩膀。靖玫一愣,旋即说:“愿意呀,只要胖子和瑶瑶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周宁志又问:“那咱们换一换吧胖子,今晚靖玫跟我住,瑶瑶跟你住好不好呀?”
胖子头也不抬地说:“你随意。胖爷我衣襟看破了红尘,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了三界之外,世间事,对老衲来说已是过眼云烟……”还没说完,杨过突然喊道:“靖玫,让你嫁给我你愿意不愿意啊?”
我和周宁志立即看向了靖玫。
靖玫用刚才回答周宁志的语气回答杨过:“愿意呀,只要你家女儿没意见,那我就没有意见。”
杨过喊完了,用胳膊碰了碰身旁沉默不语的裴晶晶,我们都快把裴晶晶忽略了,裴晶晶被杨过提醒,也学着我们的语气问:“靖玫,让你嫁给我你愿意不愿意啊?”
“愿意呀……”
靖玫的回答千篇一律。
我问靖玫:“你真愿意呀,那你跟周宁志过吧,我和胖子过。”
靖玫笑道:“行呀,我愿意呀。”然后一直重复着:我愿意呀,我愿意呀……
我知道靖玫是在用一种自嘲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尴尬,这是很聪明的一招。他们没有看出来靖玫的心里其实是很慌的。
胖子没有察觉到,杨过和裴晶晶也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
我对着靖玫喊:“靖玫,你去不去厕所啊?”
靖玫立即起身:“走!”
我起身,和靖玫会合,当我看到水电站墙壁下的一团用过的卫生纸时,我的心里一跳。纸团揉在一起,上面还有点点泛黄的污渍。这个位置就是靖玫昨天晚上和杨过在这里做丨爱的位置,却是不知道当靖玫从这里走过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站在旁边等。
果然,靖玫走过来了,她也看见了地上她昨天晚上用过的纸,用脚轻轻一挨,纸团便顺着水潭边滚落到了水里,随后渐渐被水化开,然后沉了下去……
“是什么?”我故意地问。
靖玫说:“哦,不知道,好像是别人用过的一团卫生纸。”
“是有人在这里偷情吧,擦下面用的。”我说。
靖玫微微一笑:“是不是你?”
“去你的。”
我和靖玫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