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胖子的生活轨迹开始出现相交了,我们在六点共同起床,我为他做着早餐,虽然动作很生疏,但我却乐在其中,因为我终于找到了生活的滋味。他吃完了早餐,便开始收拾东西去上班,他在一家重工企业上班,这家企业专门生产轮毂,许多知名的汽车品牌如奥迪、现代都在这里加工轮毂。
他上班之后,我便在家里做着我的直播。
我又一次的操起了我的旧业,只是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嫩嫩的傻傻的主播了,我学会了和男人周旋,学会了如何在不脱衣服的情况下骗得男人的金钱,这很简单。
有时候胖子回家后我的直播还没有结束,胖子就会在一旁又是亲又是摸,吸引粉丝们的注意,我以为胖子的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小儿科,谁曾想到效果很大。
我们也只是限于亲啊摸,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并且我从来不露脸,免得有些闲杂人等见了我之后又要求让我脱。我厌烦了脱来脱去的日子,和胖子在一起,倒是清闲得要命。
在相同的日子里,我和胖子从来就没有感情,我们从来不提我爱你你爱我,从来不说我想你你想我,更不会再说起我们的过去,也不会提到未来,我们就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合租朋友,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我很喜欢现在这种不用任何思考就能活下去的日子,胖子也乐在其中,在下班回来之后给我讲述在班上的所见所闻,3号流水线上的张全蛋又因为李小花而和赵铁柱干架,2号流水线上的“线花”王小芳又是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宿舍,在第四天早上回到流水线上工作的时候居然拿着一部苹果7手机。
诸如老板又和哪位小秘去开房了,老板娘又和流水线上的某一位英俊潇洒的员工搞到了一起……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胖子很乐意谈论起这些话题,并且意犹未尽滔滔不绝。可是当他讲完了之后,他的神情告诉我,他这一切都是编的,他所说的故事都是他杜撰出来以在和我晚饭之后能谈起一些话题的引线,恰恰每一次他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总是一笑了之。
“胖子。”我在他又一次讲完了这些索然无味的故事之后,认真的对他说,“你以前和刘娅希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着这些无聊的故事的?”
“嗯,每一次我都会编很多故事。”胖子说,“有时候我一都编不下去了,但是回来之后还是会杜撰一些故事给她听,甚至我会把以前的故事讲一个续集出来,以便我能继续讲下去。”
“你跟我说说,你在单位里是不是憋的很难受?”
胖子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我说,“我相信刘娅希也不希望你会是一个只会编一些故事来哄他开心的人,你有你的追求,只要你不犯罪,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胖子沉默了。
我继续说:“故事归故事,有的时候故事只是调味品,但每天都说那些故事,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无聊,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的本心,比如你想做什么,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你以后要做什么也就是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当老板。”胖子断然地说。
“什么样的老板?和小秘出去幽会不管老婆死活的老板,还是想着员工,一心把企业做强的老板?”
“两者皆有!”胖子说。
我一拍手:“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胖子!”
胖子笑了:“那你呢,你觉得我的故事是不是很无聊?”
“特别无聊。”我说,“很难想象刘娅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听了些什么,你不会把以前和刘娅希说过的故事又讲了一次给我听了吧?”
胖子点点头:“是的……”随后,他问我,“我说的故事真的那么无聊吗?”
“真的很无聊,而且你说的故事我大部分都听过重复的,比如张全蛋和李小花的故事,这个故事是网络段子,你这是典型的抄袭行为,张全蛋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个网络形象,你不如说一下你现在的工作情况,和工友们的关系如何?”
“不太好。”胖子说,“有些人我看不惯。”
“忍。”我说,“看不惯也得看,你是一名宝石重工企业的员工,不是社会上的混混了,你身上的纹身和你断了又接上的断指还不能让你清醒吗?”
“昨晚你和我睡一起,你清醒了吗?”
“那是我愿意。”
“那也是我愿意。”
“下楼买饭去!”我不想再和胖子谈下去,“青椒肉丝,鱼香肉丝,再来一份酸菜鱼!”我说着,“不要米饭,要一箱啤酒!”
胖子立即下楼去了。
他也知道,和我继续说下去,结果只是吵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吵架了。我们之间的吵架并不是情侣之间的斗嘴,而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佐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胖子很快把饭菜都买了回来,又下楼去呼哧呼哧地搬上来一瓶啤酒,把酒放下来之后,他对我说:“你一个人喝,我不喝了。”
“好。”
大中午的,我一个人喝着啤酒吃着饭菜,忽然觉得日子过得是那么的空虚。自从周宁志送给我的书吧开业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他睡得还好吗?
喝了两瓶,我突然对胖子说:“胖子,你下午的时候替我去办件事。”
“去看看他?”胖子未卜先知。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胖子说:“你今天跟我斗了一上午的嘴了,我能不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早上起来也惹你,下班回来你就开始和我斗嘴,你肯定是心情不好,要不然你不会这样。”
“你看出来了。”我说,“那你去不去?”
“去了之后呢?你想知道什么?看看他胖了还是瘦了,还是看看他身边有没有女人?”胖子似乎是在打趣,“瑶瑶,照我说,看与不看都一样,你有心他却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听到的关于你的描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去与不去,都是一样。”
“你就告诉我去不去就行了。”我急了,“你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胖子投降了:“行,我去还不行吗?你干嘛那么急?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你的合租男友,还是你的情人,还是你的炮友?”
“滚!”我吼着,把一块酸菜鱼扔到了他的脸上,“去了之后只是看看他,看见什么你回来就说什么,不要添油加醋就行。”
“好,那你干一瓶我就去。”
我一口气喝掉了一瓶,然后说:“是不是还得陪你睡一觉?”
“午觉还是要睡的。”胖子说着,突然问我,“你心里有男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寂寞吗?”
“你不寂寞吗?”我问他。
胖子点点头:“我好像懂了。”
我们的谈话像极了古龙的风格,字字珠玑,好像都舍不得说话一样,说来说去又只是围绕着一个中心点来讨论,最后大家的心里都很明白。
“我问你一个问题。”胖子认真的说。
“你难得那么认真,好像是要问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好吧,你问吧,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即便是你要求我为你生一个孩子。”
胖子一口烫差一点喷出来,擦了擦嘴后说:“没,我不敢那么想,我只是想问你,你怎么看待性的。”
“性?”我一愣,“怎么看待?关了灯看待呗,有时候也开着灯,开着灯有情趣,关了灯更野性,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胖子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看待,看待你懂吗,也就是说你怎么理解的,就以你这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的角度来理解。”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知道如何回答了。”我想了想,“我的看法就是……随便。”
“随便?”胖子不解地问。
“是啊。”我说,“随便,你还不理解?就是字面意思,随便。”胖子依然摇头:“我不懂。”我笑了,解释道:“随便的意思就是无所谓,不加任何限制,不受拘束,没有统一、计划、方法或目的的,混乱的。可以是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任何人,你,他都可以……只要是男的就行。”
“那么随便?”胖子震惊。我点点头:“是啊,不是你问的吗,我回答就是很随便啊!你以为我心里会把性定义的很神秘是不是,我都是小姐了,你以为我会说出一个子丑演卯来?给自己戴上一个高高的帽子,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说着自己的不幸,然后痛斥着男人的不好,不不不不,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但我随便起来也不是人。”
“那周宁志呢?”胖子问我。我想了想,说:“随便你怎么想。”
胖子很诧异:“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有时候觉得你们很神秘,又有的时候觉得你们很开放,今天和你聊了,才知道你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