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允和杜云烈兵分两路,一路去天牢救玄冰,一路去皇宫找燕皇谈判,当然,谈判只是幌子罢了。
南宫允坐上马车之时,小脸还是惨白惨白的,她刚刚才知道杜云烈在燕国安排了多少兵力和人手,事实上,为了今天,他早就筹划了多年,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现在时机既然已经成熟,又有了合适的合作人选,自然是谋定而后动,她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她还是低估了杜云烈的本事。
其实自己的男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深谋远虑,也更有心机、更深沉。
唉,怎么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呢?真不知道嫁给杜云烈,到底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风起了,今日的燕国定然不会太平了。这场兵变,不知换来的会是怎样的结果?不成王,便是寇了。
虽然正如杜云烈说的,他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出手了,便没有空手而归的准备,可是凡事就怕一个万一,他们是厉害,可是燕皇也不是等闲之辈,这几个豺狼虎豹在一起,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南宫允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早知道就缠着杜云烈带她一起去了,可他不想让她接触这些黑暗的脏东西,死活不肯带她去,她知道杜云烈是为她着想,上次在勤政殿上经历过傅残阳差点谋朝篡位的事情,虽然没有成功,可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当日若是没有她刺傅残阳的那一剑,真被他篡位成功的话,自己真就成黎国的千古罪人了。
南宫允手指缠在衣穗上,手指不停地挍啊挍,傅昱阳看出她忧心忡忡,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残阳的部署周全得很,你家麒王爷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儿,不可能出问题的。”
见大师兄如此气定神闲,南宫允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师兄,难道今天的事,傅家也参与了?”
傅昱阳抬头瞄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可能吗?如果傅家真的参与了,我还能轻松地坐在这里吗?不过,也不能说傅家完全没参与,我们给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傅昱阳说完还一本正经地一笑,南宫允一脸黑线,“真好意思,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怎么了?你还真别不信,若是师父不松口,你以为残阳敢整什么兵变吗,不怕师父打死他?”
南宫允拧着眉,问道:“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同意呢?燕皇好歹也是傅家子弟不是吗?”
傅昱阳神色一冷,“你说错了,他可不是咱们傅家子弟,虽然他是二叔祖和绮罗姑***儿子,可是他并没有正式拜入傅家门下,反而,燕皇和傅家,有着很多解不开的仇怨。”
南宫允心潮有些澎湃,似乎又要听到大师兄讲故事了,傅昱阳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以前她觉得傅家很神秘,处处都透着谜团和惊奇,一直不能让人参透,直到最近,她一点一点地从师兄这里了解到傅家的历史,才知道一个大家族的兴衰荣辱,里面夹杂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和历史长河的磨难。
傅昱阳告诉她,二叔祖和绮罗姑奶奶生育过两个孩子,燕皇是老二。这两个孩子只差一岁,模样十分相似,性格却大有不同。哥哥为人温和,宅心仁厚,从小就喜欢往傅家跑,跟傅麒麟很是亲近;而弟弟性格内向,冷酷冰冷,不喜欢与人亲近,只喜欢一个人呆着,和傅家的来往也不多。
二叔祖和绮罗姑奶奶相继仙逝,扶持新帝登基的重担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傅家的身上,按理来说,父死子继,也应该是长子继位,可是就在玄夜要登基的前天夜晚,不知为何他只身一人去了皇宫的后花园,而好巧不巧的,皇宫竟然闯进了一匹狼,当场就把玄夜咬死了,宫女们现玄夜尸体的时候,看到一匹黑狼就躺在玄夜身边,嘴里还流着他的血。
傅昱阳带着凉意的声音缓缓道来,“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只能猜测师伯是被狼咬死的,因为他身上除了有狼的咬痕,没有其他的伤口,所以玄夜师伯的死,也成了燕国皇室的不解之谜。”
南宫允听得心一突突地跳动,忍不住问道:“玄夜师伯既是傅家子弟,应该会武功的吧,狼再凶猛,也没可能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啊?”
傅昱阳凉凉地一笑:“你说对了,玄夜师伯还真不会武功,他先天不足,对武功又不敢兴趣,因此只是挂着傅家子弟的身份,并没有实质性跟着学武。反而是玄武,一身武功,身手矫健,面对猛虎,都不曾露怯。”
南宫允眉睫一跳,看着傅昱阳道:“狼为什么会突然闯进宫里,怕是有心人为之的吧?”
傅昱阳冷冷一笑:“自古无情帝王家,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玄夜师伯一死,师祖再不情愿,也只能扶持二叔祖和绮罗姑姑唯一的儿子,玄武继位,也就是现在的燕皇。燕皇铁腕,一登基就血洗朝堂,肃清异党,傅家为何功成身退,为何会选择避世,又为何重回黎国,其中的缘由,现在你应该更清楚了吧?”
南宫允点点头,沉吟了好半响,心里无比凄怆。处于高位,看惯了手足相残、父子相杀的荒唐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这人世间奋斗着,到头来,得到了多少,便会失去多少,最终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高处不胜寒。那些自称孤家寡人者,无一不是踩着无数尸体做到了万丈光芒的高位之上,那个冰冷的位子,人人拼命逐之,乐此不疲。南宫允忽然感到有些害怕,都说人若是当了皇帝之后就会变得残忍冷酷,傅大哥会不会也这样呢?
那个曾经也会温柔地对她笑,轻声哄着她睡觉,陪她谈天说地的傅大哥,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似乎,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