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有些微凉,王府里,一片静谧。
杜云烈站在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有些郁闷,眉头都拧成了结。
又被夫人拒之门外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这叫什么事啊?
南宫允坐在书桌旁,借着明亮的烛光气定神闲地看着书,全然不理会外头伫立的一道身影。
只是书看了将近一半了,食之无味,竟是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不时抬头看看,见门口那道黑影依然守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南宫允有些气闷,今晚他是索性跟她杠上了是吗?
以往她不是没有把杜云烈拒之门外过,每次他在外面站一会儿便会忍不住钻窗而入了,然后死乞白赖地趴上床,跟一个泥鳅似的怎么赶都赶不下去。
今儿这是怎么了,在外面站半天了,不出声,也不硬闯,大有一副跟她战斗到底的架势。
南宫允心里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一直站在门外别进来,反正冻的人又不是我……
心思兜兜转转了半天,“不心疼”在脑子里更是悠来荡去,却还是没忍住。
算了,万一感冒了还不是得她来照顾他,到时候又是头晕又是眼花的,平白给了他向自己胡搅蛮缠的借口,万一再趁机占她便宜,吃她豆腐,那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允朝着门外那道黑色的影子走去,甫一打开门,还没张口就“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稻草人,脸上还带着狰狞的面具,无比惊悚,吓死人了!
南宫允凄厉的喊声还没有结束,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杜云烈,你个变态,要死啊你……”
杜云烈抱着南宫允的腰就往里走,恶作剧得逞似的哈哈大笑,门在他们身后霎时关上。
“上当了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在外面吹冷风,果然不出我所料……”杜云烈得意地笑。
南宫允恼羞成怒,气得直蹬腿,“放开我,放开我……”
杜云烈的腰上猛然被掐了一把,他最是怕痒,手上一松猝不及防地就让南宫允寻得机会从他怀中溜走了,南宫允朝后退了几步,呼吸还有些急促,喘着粗气气鼓鼓地瞪着杜云烈。
杜云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眩目的,低润的笑意,“生气了?”
废话!南宫允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杜云烈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急步走上前去便从后面再次抱住了她,只是这一次,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的身子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因为离得近,杜云烈的气息全都落在南宫允的脖颈处,耳垂边,南宫允心里一痒,感觉到自己身后他下半身的反应,不由红了脸。
杜云烈眼睛贼亮,察觉到她脸上的红晕,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低咒了声,“该死,可能是在外面呆的太久了,身上都冷了,夫人给相公热热可好?”
南宫允斜眼瞪他,“呸!谁让你不进来的,活该!”
南宫允挣开他的身子,自个儿往床上走去,盘腿坐在床边,面色不善地看着杜云烈,意在提醒他,今天的账还没清呢, 想上她的床,没那么容易。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自然知道此时此刻允儿在想什么,只是春宵苦短,他可耗不起。
“我错了。”杜云烈认错认得痛快,南宫允不由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杜云烈嬉笑着凑上前去,十分狗腿地贴上南宫允的身子,哄道:“别生我气了,儿子都说了,让我们不要因为他吵架了,瞧佑儿多懂事啊,我们不能辜负他对不对?”
南宫允剜他一眼,“你还知道儿子懂事,那为何你一点儿也不疼他,每次都打他那么狠。”
南宫允趁机跟杜云烈抱怨,杜云烈脸色闪过一丝冷意,“这也叫狠?允儿,今天要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夏先生就没命了。堂堂一个帝师,若是被咱们儿子活生生地气死,传出去老百姓怎么看我们麒王府,会指着我们俩的脊梁骨骂我们不会教儿子,我们又如何跟夏家交代?”
南宫允一听扁了嘴,气势也弱了下来,“我没说他没错,也没拦着你教训他不是吗?佑儿是淘气了些,可是你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不淘吗?我不知道你,反正我七八岁的时候比他还淘呢。男孩子淘气些很正常,改管教的我绝无二话,可是你得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伤了孩子的心,不是我说你,从小到大,你给过他几个好脸色,今儿不过是给他上了一回药,瞧把佑儿感动的。烈哥哥,允儿不是胡搅蛮缠,我只是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爱咱们的儿子。”
杜云烈闻言怔了半响,讶然道:“难道你是觉得,我不爱咱们的儿子吗?”
南宫允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充分地显示了她内心的想法,她就是这个意思。
杜云烈大呼冤枉,拉过南宫允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道:“我怎么会不疼他呢,他是我儿子呀,是你千辛万苦给我生下来的宝贝,我当然爱他了。”
“那你怎么还……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嫉妒我对儿子比对你好……”南宫允打趣他。
杜云烈闻言哈哈大笑,点点她的鼻尖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至于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吗,媳妇,你想多了。”
南宫允也笑,她本就是胡说的,“那你是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严厉?”
杜云烈如星光一般的眸子落在南宫允身上,正色道:“允儿,你还记得在佑儿刚出生的时候师父说过的话吗?”
南宫允一惊,陡然记起了青岩师父曾经亲口说的话,“这孩子,日后是个匡扶天下的主儿,保不齐以后会跟他皇长兄合力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你是说……”南宫允微微张开嘴,看着眼前英俊到颠倒众生的丈夫,眨眨眼睛。
杜云烈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若说师父只是一时戏言也罢了,可是佑儿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你也看到了,他几乎结合了你和我身上全部的优点和才华,论智力,论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比你我还要高出许多,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傲,有本事的人都傲,这没什么。可是这份傲气若不给他引导好了,就成了狂了,于他的成长,绝非好事。”
南宫允听了半天,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你是故意对他挫折教育,不断地打压他?”
杜云烈点点头,道:“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法子,说咱们佑儿的抗压性强着呢,只管严厉些,只是别伤到他的自尊心就是了。”
南宫允撇撇嘴,竟然是青岩师父教的,他对祈佑可是宠爱有加,坏人都让烈哥哥做了。
南宫允一楞之际,觉得胸口一热,低头一看,杜云烈已经将脸贴在了她的身前,闷闷的声音传来,“夫人,我都憋了半天了,还能不能行了?春宵苦短啊……”
南宫允噗嗤一笑,一根银针从袖口射了出去,烛光灭了,黑夜中,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