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地疼,耳膜也一阵嗡嗡,杜祈佑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心里也跟着一阵颤动,光是凭手劲便知道爹爹现在存着多大的怒火,不敢再触碰他的逆鳞,乖乖认错道:“爹爹息怒,祈佑知错了,您要打要罚我都认,您别为儿子气坏了身子。”
杜云烈看着儿子半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印着自己的指痕,触目惊心,心里有一丝懊悔,他气急之下没有收力,这记耳光是夹了些内力的,他下手重了些,待会儿让允儿看到,指定又得和他生气,唉,这小畜生,生下来就是跟他讨债的。
杜云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儿子,祈佑虽然只有七岁,可育得较快,个儿也比同龄的小朋友高些,可能是因为南宫允从小格外注重给他补身子的原因,再加上他整天上蹿下跳的,活动量比较大,跪在那里,都快到他腰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杜祈佑能在他面前嚣张嘚瑟,他板着一张脸,冷冷地问道:“错哪儿了?”
杜祈佑最郁闷地就是让他承认错误,有些事情他并没觉着自己做错了,因为他做事一向注重结果,对其中的过程总是处于一种不在乎的状态,好比这一次,如果最后能逼着夏先生主动请辞,那他就算是达到目的了,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和方式,他不在乎这些细节。
可是他不在乎,并不代表爹爹也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为了气夏先生,在夏先生面前说的那些“狂妄”的话,还以下犯上捉弄先生,还差点气死先生,让爹爹在先生面前理亏,丢了面子,这些错都是爹爹的忌讳,没修理他个七荤八素的都对不起他,他没想惹爹爹生气,可是如果不小心惹到了他也不会躲。
因此,杜祈佑十分痛快地将自己的罪状一一数出,然后特别诚心诚意地走到一旁将家法请了过来,重新跪倒在爹爹面前,将藤条高高地举起,请罚道:“佑儿知错了,请爹爹责罚。”
杜云烈含着气将家法取下,用藤条的一端指了指角落里的条凳,命道:“搬过来。”
杜祈佑一阵无奈,单看爹爹的架势便知道今天这顿打轻不了,脑子里回响起娘亲说的话,心里也有些懊悔,是啊,想要将夏先生赶走岂是有不少法子,不过迂回一点罢了,绝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他真的是一刻也忍不了了,再被夏先生教下去,自己就成脑残了。
杜祈佑也不废话,将条凳搬到戒堂中央,瞥了一眼爹爹的脸色,看着黝黑的条凳,认命地解开腰间盘扣,脱下外衣,趴在了椅子上,等着家法的来临。
杜云烈却是不着急打,拿藤条的一端点了点他的腰际,掷地有声地蹦出两个字:“规矩。”
杜祈佑小脸顿时红了,心里腹诽爹爹也真是的,一点水都不放,知道躲不过去,便双手抓了裤带,将裤子退到大腿上,手刚收回来,杜云烈的藤条便“嗖”的一声抽上了他的屁股。
杜祈佑冷不丁地挨了一下,疼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杜云烈权当没看见,手上的藤条一点没有手软,刷刷刷地一脸几下抽在了杜祈佑白皙的肌肤上,顿时肿起了一道檩子。
杜祈佑用手堵着嘴,强忍着不让呻吟声喊出口,都这么大了还被扒了裤子打屁股已经够他丢脸了,若是再叫出来,被铁血十三骑的几位叔叔们听去,可真得被笑掉大牙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几十下藤条抽下来,杜祈佑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像是着了火,疼得钻心。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咬着牙硬挺着,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心里不由也是泛了委屈,从小到大,爹爹打他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大错小错更是从来不曾轻饶过,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爹爹亲生的,为啥爹爹对他几乎就没个好脸色呢?
人们只道他天生无泪,是不知道疼的,可是他也是人,不是泥做的没有痛感,这么狠辣的藤条抽在身上,一下都能带起一层油皮,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可是他天生骨气硬,还真就是哭不出来,大老爷们,挨几下打就哭鼻子,那也太孬了,他杜祈佑可干不出那种娘气事,宁可被打死,也绝不哭。
可是他现在真的觉得爹爹要把他打死了……
杜云烈手下的藤条像是一条条火蛇一样撕咬上杜祈宁的屁股,疼得杜祈佑额头上都冒了冷汗。
打了好一阵儿,杜云烈才开始教训,“小畜生,年纪轻轻的就知道瞧不起人了,夏先生怎么着你了你这么欺负人家,人家堂堂一个帝师,屈尊教你们这一群小屁孩,人还没觉着委屈你,你倒先委屈上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杜祈佑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帝师怎么了?张口不也是之乎者也的那些东西吗,那些掉书袋子的东西我三岁的时候就倒背如流了,还有必要跟着他学吗,我要找真正有本事的人当我先生,我要听能够治世的圣言,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听着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辩驳,杜云烈心里不由一震,儿子的志向他从来都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他才对他格外严厉,儿子的聪明才智是比着自己和允儿去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技高者容易轻狂,他正是怕他太过猖狂走了歪路,所以才在品德方面对他要求甚高。
因此,虽然他心里清楚儿子的想法,也赞赏他的坦诚,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继续打着,喝骂道:“你狂什么!夏先生学识渊博,连我都得尊称他一声老师,你可以不认同他的教学方式,那你可以坦诚不公地跟他谈一谈啊,不然就在私下里请教,当着众人的面你就出言不逊、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是为生之道吗,小畜生,你差点把老人家气死,你说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