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杜云烈从地上扶起来,屏退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女官宛如福了福身子,率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下。
“烈儿,你随我来。”太后带着杜云烈进入内殿,关上房门,带着怜惜的目光走到杜云烈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悠悠叹息道:“好孩子,母后让你受委屈了。”
杜云烈接过她的手,扶着太后在软塌上坐下,劝慰道:“母后千万不要这样说,都是做儿子的不省心,还让母后跟着殚精竭虑……”
太后拉着杜云烈在身旁坐下,拍拍他的手,道:“你不怨怼母后就好了……母后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那丫头。”
杜云烈垂下头,带着些许懊恼的神色,黯然叹息道:“可我终究还是伤了她。”
“这也不是你的错,先国而后家,身为皇室王孙,凡事自然要以大局危重,这是难免的嘛,你做的很好,以后慢慢补偿那丫头就是了。”太后劝道。
想着南宫允临走时那副决然的态度,杜云烈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母后要我拿什么补偿她?拿钱,还是拿麒王妃这个虚无的名号?”
太后一时语塞,知道烈儿向来重情重义,让他这样去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确实是难为他了。
过了半响,太后才拍拍他的手叹道:“都好。只要是出自你的真心,无论怎么补偿,我相信,她都会原谅你的。”
杜云烈苦笑道:“您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如同火焰,烧得你浑身烫,欲罢不能;不喜欢你的时候便会化作寒冰,冻得你瑟瑟抖,心如死灰。只怕这一次,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挽回了。”
太后若有所思,她和南宫允不过初次见面,却也没少在云汐和皇帝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仿佛每个人提起她来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表情,形容她的趣事可以滔滔不绝,她也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有着这样的魔力,能够俘获她三个孩子的心?
今日一见,那孩子的真性情在她面前表露无遗。南宫允一开始在她面前是谦恭有礼的,若不是皇后恶意挑唆,她刻意刁难,南宫允也不会口出妄言,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保护自己。其实她不是不懂规矩,只是她只愿意尊重自己觉得值得尊重的人。
太后想着南宫允那一副小小骄傲的样子,唇角不由失笑。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倒是第一次看见像南宫允这样动静皆宜,美丽率真的女孩子,透着那么一股子劲儿,倒是别有一番味道,总感觉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孩子还真是敢想,其实,那个女孩不是心存这样的希冀与盼望呢?
太后的唇间凝出一丝无奈的微笑:“也不知是怎么了,从高祖皇帝开始,咱们杜家的列祖列孙个个都是情种。先帝和宸妃,你皇兄和你皇嫂,还有你……真是冤孽啊,当年你皇兄执意不肯再封后,可终究是拗不过哀家,才给了南宫家一步登天的机会,如今,形势所迫,我们又不得不暂时弃掉这枚棋子,你以为你皇兄那里,对哀家就没有半分怨念吗?”
“母后,您多虑了,皇兄没有……”杜云烈急急地为皇兄分辨。
太后捂住他的嘴,对他轻轻摇头,“你们兄弟俩孝顺我,我都知道,你们父皇和母妃临钟之前把你们托付给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地护你们周全,保我们黎国江山的太平。”
“母后,我都知道,皇兄也知道的。”杜云烈的语气中有着几分哽咽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的眼角溢出两行泪水,看得杜云烈一阵酸涩。
太后垂下眼睑,用手帕擦擦泪,“你们兄弟俩这里还好说,哀家担心的是云汐,她那性子,若是强行拆散她和南宫烨,哀家真的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杜云烈紧紧握着太后的手,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看好云汐,不会让她出事的。”
——
醉生阁
从宫里一出来,南宫允不想回相府,驾着马车便来到了醉生阁。
醉生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莫居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现在普天之下,人人都晓得“莫居”的名号,作为醉生阁和莫居的老板,赵翊和白玉也名正言顺地成了天下第一富。
玉公子神龙见不见尾的,只在江湖上鲜为人知。倒是成全了赵五爷,一跃成了京都最有名望的公子哥,所经之处,人人追捧,前去求情的名媛小姐更是把宁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弄得赵翊几经狼狈。
南宫允一踏进醉生阁的大门,便引得众人侧目,她今天没有易容,因为之前应邀去天下第一庄见傅残阳,所以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甫一进来,人人都认出她是名满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惊叹之余却无人敢上前靠近。
因为美人的心情着实不好,脸色冰冷的骇人,浑身散着不要靠近我的寒气。
南宫允没有理会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的众人,而是径直踏上楼梯,直接踹开了天字房的大门,赵翊正在里面算账呢,被她冷不丁地闯入吓了一跳,“妈呀,吓死我了……”
南宫允扬声吩咐跟上来的小二道:“把我存在这里的几坛杜康酒都给我端上来。”
“哎,好嘞。”小二打了一个揖,领命而去。
南宫允也不理赵翊,自顾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赵翊见她心情不佳,合上账本,调侃她道:“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丧?谁欠你钱了?”
南宫允将茶杯重重地叩在桌子上,抬头瞅了赵翊一眼,冷声道:“本姑娘现在心情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你最好别来惹我,也别跟我说话!”
赵翊一眯眼,“嘿,我招你惹你了,冲我什么大小姐脾气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