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这样盯着我看,不怕穿帮吗?”南宫允冷哼一声。
晚秋神色一凛,赶紧转移视线,低下头不敢再看。
“待会进去我让你押大你就押大,让你押小你就押小,只一点,千万别出声。”南宫允不放心地叮嘱道。
“哦哦。”晚秋连连应承,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别紧张,一会儿你就瞧我的吧。”南宫允得意地一说,率先挑帘进去了,晚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满心忐忑。
——
赌坊里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押大押小的喊声不绝于耳,震得人头皮麻。
晚秋跟着南宫允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移动着,手上紧紧攥着钱袋,生怕被人偷了去。
南宫允似是不急着下注,带着晚秋满场子闲逛着,看着她闲庭信步、如鱼得水的样子,晚秋心里更是疑惑,从来没听过四小姐还有这个本事。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坐庄的人扯着嗓门,口口声声地喊着。
南宫允蹭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骰子和落在桌上的散碎银子、黄金、银票样样俱全。男人们瞪大了眼睛盯着桌上的骰子,像恶狼盯着肥兔一般,放着凶恶的光芒。
这些声色犬马之地,害了多少男人不务正业,害了多少女子哭尽心肝,害了多少家庭分崩离析。
晚秋悠悠地感概着,胳膊却被人重重地拧了一下。
晚秋吃痛,差点失声叫出来,抬头便看到自家小姐冰冷的眼神,登时把话噎了回去。
南宫允凝眸看着她,冷冷地蹦出两个字:“押小。”
哦,晚秋无声地点点头,不情不愿地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
“大大大大……”“小小小小……”又是一通震耳欲聋的嘶吼。
南宫允却是文雅多了,她淡淡地盯着那骰盅,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坐庄的人缓缓打开,叫道:“开——小。”
晚秋眨眨眼睛,居然赢了呢。
晚秋往怀里哗啦哗啦地收银子,还有银票,像一个小财迷一样。她从没亲手摸过这么多钱,利欲熏心啊,激动地两个眼睛都红了。
真是见了鬼了,这一下午甭管押大押小,把把都赢,从来都没输过,而南宫允像是有火眼金睛,能够未卜先知一般,只见她粉唇轻轻启。
“押大。”“押大。”“押大。”“押小。”“押大。”“……”
十几场下来,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晚秋相信自家小姐是个世外高人了。
太神了这也……
南宫允看着来时带的小麻袋已经装的鼓鼓的,满意地点了下头,“我们走吧。”
晚秋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乖乖地拎了钱就要走人。
“慢着。”
——
南宫允刚站起身子,一个男人拦在她们身前,指着南宫允说道:“赢了老子的钱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南宫允打掉他的手,冷冷地说:“兄弟,既然出来赌,就该明白输赢乃兵家常事,不用这么介怀吧,今天输了钱明天再赢回来就是了。”
那人凶神恶煞,依依不饶道:“别跟老子说风凉话,你倒是赢开心了,老子身无分文了,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婆娘交代呢,不行,再来几局,我一定得把钱赚回来。”
那人骂骂咧咧地过来拽南宫允的胳膊,晚秋心里一惊,忙要上去相助,却也被人架住了胳膊,挣脱不得,她又不敢叫出声,怕坏了小姐的事,只能看着南宫允干着急。
南宫允却再一次令她惊讶了,只见她一把拧过那人的胳膊,疼地那人嗷嗷直叫,南宫允轻蔑道:“输不起,就不要赌。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点出息,还敢在我面前称老子,爷爷让你当孙子!”
南宫允手上一用力,那人的胳膊“咔嚓”一声,脱臼了。
“啊……”那人一声惨呼,顿时招来了赌坊的一帮打手。
南宫允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圈人,眼睛里布满寒意却是毫无惧意,只是心里纳闷,十哥亲自介绍的地方,还是家黑店不成?
——
赌客们都停下来围成一圈看热闹,或许是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看着,看着。
“怎么个意思,想在我若水阁闹事不成?”一个打手手执棍子,满脸凶相。
南宫允冷声道:“是这兄弟输了不认账,我教训教训他而已。”
“你懂不懂规矩,这也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吗,我看你是想找死。”那人说着,抡起棍子就要动手。
“等等。”
一个长着褐金长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被簇拥出来,淡笑道:“兄弟今儿个手气不错啊,有没有胆子跟我赌一把?”
南宫允挑眉看着他,不屑地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有人道:“连宁国公府的五少爷都不认识,兄弟是从土城来的吧?”
满座又是一片笑意,那年轻人却没有倨傲的神色,反而拱拱手,道:“在下赵翊,幸会。”
南宫允那一双如晨星般的墨眸顿时亮了起来,原来他就是赵翊。
南宫允再次打量起他的装束。
晶亮的双眸,温润的目光,清秀的面容,线条清庾的下巴微微扬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是那个京都俘获万千少女心的美男子。
只是……这褐金长袍,领口袖口都绣有回云纹,压脚皆用金线缝制,黄岗玉的腰带上更是珍珠玛瑙镶了一圈,活脱脱一幅贵公子的装扮,与那一张翩翩玉公子的容颜极不相称。
果真,是个纨绔子弟啊。
她听说过这个赵翊,是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少爷。
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宁国公,上面的四个哥哥,均在朝中任有重职,满门荣耀,唯独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不爱做官,偏爱商贾,就喜欢做生意,气得宁国公半死,家法不知打断了多少根,也掰不过他的性子。
南宫允心里倒是有些欣赏这个特立独行的豪门少爷,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骨碌计上心头,笑得像只精谋算计的小狐狸,应承下来:“好啊,怎么个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