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在地下,一般大户人家里都会有这样的冷藏室,用来保鲜水果和食物,不过现在保鲜的却是一具尸体。
房间里点着冰晶石的冷白光芒,这样是为了保证室内的环境和温度。尸体被摆放在一只冰凉的石棺之上,棺板的缝隙里不断冒出白色的寒气。艾勒带着瓶子和无夜来到尸体前,静静地凝视这位曾经受到人们敬尊,但现在却只是一具尸体的拉芙尔。
拉芙尔很平静的躺着,他的尸体被保存得很完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不是他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严霜,恐怕别人还真要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他被一条白色的布毯盖着,身体并没有穿着衣物,这不是对他的亵渎和侮辱,只是这段时间来,他的尸体被多次的检验,不可能每次都给他重新穿上盛装。
无夜道:“人活着,不管有多么大的荣誉,死了都一样,他的尸体和别人的尸体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堆等待腐败的肉。”
瓶子道:“还是有区别的,至少那些曾得到过他教导和帮助过的人会记住他,并在心里默默为他祝福。”
“这些祝福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无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尸体。
瓶子叹了一声:“你总是这么现实,为什么不能在精神和情感上表现得更丰富一点呢?”
无夜道:“对我来说,死后获得的缅怀再多,也比不上活着时多喝一口水。”
瓶子道:“所以你总是看不起那些为了荣誉而献出生命的人。”
“对我来说那些人是最愚蠢的人。”无夜道。
瓶子道:“但人是有信仰的,有信仰的人总会活得比较充实。”
无夜道:“我没否认过这一点。”
“喂喂喂。”艾勒道:“你们有完没完?真不明白摩萨得为什么让你们两个搭挡一起工作。”
瓶子道:“我觉得这样吵一吵没什么不好。”
“行了,不说你们说了,验尸吧。”艾勒拿出了三双树脂橡胶做的手套,扔给了他们一人一双。
盖着尸体的白单被掀开了,拉芙尔赤裸的尸身暴露在冰寒洁净的空气中。尸体被解剖过,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解剖的伤口处理得很好,似乎是最专业的验敛法医处理的。
事实上,拉芙尔的两次解剖都是艾勒亲自操刀,他相信医生有非常好的解剖技术,但不是每个医生都具有对这类尸体处理的经验。所谓这类尸体,就是被真正高手所杀的人,而那些高手所用的手段,普通的医生往往察觉不到。
艾勒很小心的把解剖的伤口打开,胸腹腔里的内脏已经被取出来,并很好的保存起来了。
瓶子看着这具空腹的尸体问:“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里面。”艾勒指了指尸体的体腔内:“之前我第一次解剖时,还没有发现这条线索,直到我把每一个内脏都取出来仔细检查后,才发现这条隐藏得极深的伤。”
“伤?”无夜道:“他是被人一刀穿心而死的,除了那道伤口,还有其它的伤?”
勒道:“而且我认为这道伤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说着他拿出了两枚暗系的魔晶石,高举在尸腔上方点亮。
黑暗的刺光从上方照下来,照耀在尸体内,那已经脱血的尸肉被黑光照得暗了下去,仿佛陷入了黑暗当中。就在瓶子和无夜逐渐适应眼前的黑光环境时,他们突然发现原本看不出一条伤痕的尸体内被暗光一照,慢慢亮起了一道白色光亮。
这条白色光亮很黯淡,深嵌在尸腔内壁的皮肉组织下层,它一圈一圈盘在尸体内,仿佛是一条发着萤光的小蛇。
瓶子道:“这是……”
艾勒道:“被光魔法灼伤的痕迹。”
光对暗有互相吸收的能力,这条伤痕被暗光一照,立刻就变得很明显了。
无夜道:“这道光伤很淡,应该不是攻击性的光魔法。这样的伤就算映在普通人身上,也很快会消失。”
瓶子道:“也就是说,拉芙尔是受到这光伤一瞬间死的。”
勒道:“人体本身是有自愈能力的,这种能力在人死后的几分钟内还存在。拉芙尔法师身上的这条光伤,明显是在他死后一定程度上自愈了,所以才没有在尸体上留下很明显的痕迹,但这伤痕却没有在人死后彻底愈合。”
瓶子眯起眼睛道:“好隐秘的手段,如果不是反复仔细勘验尸体,这样的伤很难被发现。”
艾勒道:“据我推断,这条光伤就是为什么拉芙尔法师在临死时,没有自我保护和反击的真正原因。”
瓶子看着潜藏在内壁皮肉下的暗伤:“这样的伤痕,应该不是常见的魔法或者技能,龙蛇形的光伤……什么样的技能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无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尸体,忽然道:“我想起了一个家族的人。”
“哦?”
无夜道:“魔月帝国的克里斯汀家族。我记得曾经在总部的资料库里看见过对这个家族‘光龙血统’的记录,里面提到了‘光龙圣痕’。”
艾勒道:“克里斯汀家族每一代人都继承有‘光龙’血统,血统觉醒后每一个人都会有一条‘光龙’。克里斯汀家族的现任公爵,克里斯汀.夏伐洛拥有的‘圣战光龙’;克里斯汀.哈纳德的‘卓越光龙’等等。这些‘光龙’都有着各自相同和不同的能力,夏伐洛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使用过他‘圣战光龙’的能力,我们的资料库里就记录过他曾使用过的‘圣战龙痕’,也就是无夜说的‘光龙圣痕’。而那一招表现出来的能力,与拉芙尔身上的情况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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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一惊:“你是说是克里斯汀家族刺杀了拉芙尔?”
艾勒道:“我没这么说。”
瓶子很快从吃惊中平静下来:“你虽然没说,但‘光龙圣痕’的印记也不是随便能模仿的。”
“基本上不可能被模仿。”艾勒道:“普通人就算能模仿出这样的伤痕,也模仿不了它的能力。”
瓶子道:“那么一定是克里斯汀家族的人所为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拉芙尔法师?是魔月授意?还是……还是他们自己干的?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艾勒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知道了这条线索,却一直没像各国调查团的任何人提起过的原因。”
无夜道:“的确,这件事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泄露出去,将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艾勒道:“所以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查这件事,这里的情况我必须当面向你们说清楚。而且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在大陆公开的,要查这条线索会有很多麻烦,只能让你们去……”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因为一个人,在冷室的门口吃起了花生。
“阳炎。”
阳炎倚靠成墙,高高将一颗花米抛起,用嘴接住:“真想不到,拉芙尔的死居然是魔月帝国最重要的大贵族,克里斯汀家族所为。”
艾勒道:“我就知道那样的监狱关不住你,我只是惊奇,你居然潜藏得这么好,我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你。”
阳炎又吃了颗花生:“其实我也是刚来不久,不过刚好听到了最关键的。”
艾勒道:“可是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阳炎道:“所以我要走了,现在就走。”说完他还真转身就溜了。
瓶子想追,却被艾勒给拉住了:“算了,让他走吧。”
无夜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你不担心他把听到的说出去?”
艾勒道:“他不会说出去的,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瓶子道:“你好像真的很欣赏他。”
艾勒道:“没错,早在一年前炎阳城之战后,我已经着手让人详细的调查他的背景。”
瓶子看着艾勒,脸上微微有了点变化:“你想让他加入Guarrld?”
艾勒没说话,没说话有时候是最好的回答。
镇的街道仍然很安静,只有一个人显得不那么安静,他拿着黑霸王重刀,站在房顶上四处张望,嘴里喃喃念道:“阳炎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出了镇往南几十里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驾车的马夫倚靠在车檐下似乎睡着了,车厢里却真有两个女人躺着。
苏菲娜躺在松软的被子上随着车子的摆动摇晃,她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朱蒂问道:“你还没睡吗?”
朱蒂背对着苏菲娜,她一直睁着眼睛,一夜都没睡。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道:“那里是我恶梦开始的地方。”
苏菲娜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她不会刚好就在那里的。”
“她不在那里,冰稚邪为什么样去那儿?”
苏菲娜说不出话了。
朱蒂声音黯然:“我没事,我只是不愿意想起那座城市。”
苏菲娜看着她好一会儿,只能轻叹一声,忽而又笑道:“那我们就不谈那里了,说点你想聊的吧。”
“我想聊的……阳炎。”朱蒂道。
苏菲娜道:“你还真喜欢他啊?”
朱蒂道:“不知道,只是很在意而已。我以前的团长总是提起他,还以他了目标呢。”
“那个叫什么巴淖干的?”
“嗯。”
苏菲娜道:“他是怎么谈起阳炎的?”
“嗯……”朱蒂道:“就是那样。你知道男人谈起这样的话题总是带点火药味,我那个团长说起佩内洛普.阳炎,每次总说不了几句,语气就会变得怪怪的,充满了较劲的味道。”
苏菲娜呵呵笑了:“男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像我有一个同事,叫哈勃,他平时看上去挺和气的吧,可一遇到较真的对手,就会发脾气。”
“是嘛。”朱蒂道:“哎对了,怎么说你的小男友也和阳炎是一个佣兵团的,你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吗?”
苏菲娜道:“我担心他干什么?他堂堂阳炎城的城主,用不着我来担心。”
朱蒂笑道:“我知道你,你只担心你的小男友。”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苏菲娜脸上有些红红的,向朱蒂抓去。
当两个熟识的女人在一起时,她们的言行总会与平时不太一样,尤其当这两个女人成了密友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