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笑瞅一眼沉闷中的连皓,觉得他现在的模样,还挺有些象为自已打抱不平的样子。她瞅到连皓骨节分明的双手,立时掩下小眼神,觉得自已太会为人着想,世家子弟们从小就会在人前装腔作势,人人都是人精。江婉沐抬眼之间,眉目间已弯弯如水样温顺。
连皓望着眼前这女子,有时觉得她象是在雾中一样,瞧着她近在眼前温顺的贴人心,可惜稍一接近,却总觉得她被云雾围绕中,一个象谜一样的女子,格外的吸引人。江婉沐如果知道连皓是如此想的她,绝对不会用温顺的一面来应付他。连皓望着眼前宁静无比的女子,问:“江大夫人如此待你,恨她吗?”
江婉沐非常奇怪的望他一眼,这话题怎会一下子扯到江大夫人的身上,而不对与自已有关的江大老爷问上一句。而后立时想起内宅一般是女人的天下,江婉沐轻摇头说:“江大夫人待我客气,衣食无忧,我怎会恨她。”连皓细瞧江婉沐的神情,发现她说的是实话。他忍下到口边的话‘她漠视你。’自江婉沐进王府后,在江家的的心里眼里,她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早餐送上来,明透跟着过来服侍。她俏生生的立在桌旁,在连皓的眼光下,每样菜夹三筷子放在他面前小碗里。一个挺天立地的大男人,象一个孩童般给人照顾着,主子享受的得习惯,侍候的人舒心尽力。只有面对面坐着用餐的江婉沐,头也不敢抬起看过去,就怕那一刹那间,望见这般情形会忍俊不禁笑场。
连皓和江婉沐两人沉静中用完餐,明透接过丫头捧来的水盘,亲自打理起连皓餐后净手这一关。她捉着连皓的手放入盘内,不知应该说是调戏,还是真的在冼手,反正在江婉沐眼里,那双白晳的双手,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的摸来又摸去。江婉沐用餐时,并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立着。只是连皓第一次同她一块进餐,她不能因为自已的爱好,影响别人的享受。
当连皓身边的明透上前来,如此服侍的仔细时,吉言见状想上前照样来,吓得江婉沐连连对她摇头示意不必照样来。江婉沐说是名门世家的小姐,其实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见识。她在这个世上的所有,都是自已偷偷观察学习得来的。唯一身边可靠的楚萧夫妻两人,每次在一块相处时,那两个主子也是自力更生的人,不喜人多在一旁立着。
江婉沐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大世家的风范,原来每家这么多的丫头小厮们,的确人人都有用处。男子行为能力明显不足,自是要多些三妻四妾才能够用。她从前在那些大场合中,瞧着丫头们上前为主子布菜,她还不觉得有啥不对劲处,现在瞧着连皓用餐,都要人近身服侍。江婉沐这一刻庆幸自已不用跟这个人过一辈子,要不天天瞧着这一幕,足够损耗心力。
江婉沐瞧着明透给连皓擦拭手的细腻劲,再望一眼连皓明显不在意的样子。她站起来,拉扯一把处在呆愕中的吉言,两人轻步闪进侧房,直接到后门外面。两人同时舒一口气,互相瞧瞧对方,吉言轻语肯定的说道:“小姐,这样日子你是过不习惯的。”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轻声音说:“我们也算长一回见识,不枉来王府一回。”
江婉沐和吉言再回到房间,连皓已不在房内,只有明透立在房门口,她瞧到进房的江婉沐,上前两步行礼说:“夫人,老王妃来人请三爷去说话,三爷说会留在那用餐。”江婉沐瞧她一眼,说:“你下去吧,我这不用服侍。三爷难得休沐一日,你用心好好服侍他吧。”明透欢喜的点头退下去,吉言在一旁轻声音说:“还好三爷不是我们家姑爷,要不瞧着这轻狂劲,就让人受不了。”
江婉沐听她这话,转手轻拍她一记说:“乱七八糟说啥,一会拿针线过来,我们两人做着针线活,说一些事情。”吉言笑着跑出去,江婉沐却在房里想事情,方正和木根两人这次又去中南,明着说是为生意,其实暗地却是为她以后打算。楚萧帮她办好江小懒的副本,以后出王府后,世间便只有永远隐形的江婉沐,人前会有一个自在的江小懒。
幸福的日子,只有一年就会来到,为那个日子的来到,还需要做出无数的努力准备。京城明年夏天后,是有些年是不能居住。楚萧为她顺手办一个可以通往中南五年的路条,有这个路条,她可以安心在外面呆足四年,不会变成没有主的人。四年后,她轻轻松松的回京城,谁还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江婉沐的这类事情,从来不会瞒着方正和木根两人,毕竟兵马未动,粮草是一定要先行。她在他们去中南前,把未来想去中南的打算同他们两人说了,两人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没多久,他们办好通商居住两用往中南五年路条。
木根事后同江婉沐说:“妹妹,我和方正两人商量过。跟在你的身边,还是要自家人。我爹娘的路条,这些日子正在办,你要去中南那边,京城生意店铺生意,有我和方正两人为你守着。你身边带着两个老人,出外行事也方便些。方正那里已由小二哥,介绍过来一个好用的人。再说那边掌柜现在是自家人,生意的事情,你就别操太多的心。”
两间店铺的生意,江婉沐只在年未时会查帐,平时都由木根和方正两人同掌柜商量着行事。江婉沐一直相信‘用人不疑,疑人莫用。’这世代的人,比前世的人要来得的诚心,他们许下的诺言,轻易不会改变。江婉沐放两家人自由,却换来两家更加用心的待她。
方正是直接同江婉沐说:“小姐,我在给吉言办路条,让她跟在你的身边,到她成亲时,看木根家的安排。京城这边要自已人看着,放我爹娘两个老人瞧着,我和木根两人外出安心。”江婉沐除却点头赞同的份外,一句多余地感激话都不能说出口,那样会显得彼此生分。她只是笑着对方正说:“我听你们两人的安排,不管生意还是这些事上面,你和哥哥两人比我懂。”
她这话一说完,换来方正一个大大的白眼,听他笑着说:“小姐,你只是给困在家中,没法子出门长见识。你要有机会多见识,你一定比我们两人行。我们两人先头肚子的货,还是由你指点得来的。”木根在一旁附和着,只有江婉沐自已明白,自已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她不过是占着记得前世的光。前世她旁听生意经太多,不管如何在这一世还是能用上。
吉言拿着针线架进房间,见江婉沐的手轻轻叩击桌面,眼里一片沉郁色。她见吉言进来后,商量的说:“江老太君病重,我要不要送些礼物过去?”江家不管如何都是江婉沐的娘家,江老太君是江家的老祖宗。她病重的消息,如果江婉沐不知道,可以不理会这事,只是连皓亲口同她说了这事,便不能等闲待之。
吉言望着江婉沐说:“小姐,你花银子送过去的礼物,老太君大约是不会收的。”江婉沐听吉言的话点头,老太君在她年少时,便用她身子弱从此免去请安。从那以后,江婉沐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人。江家对子女们的‘冬温夏清、温清定省’方面的教育,非常的上心。可是独独对她采取放任的态度,不管是祖辈还是长辈都免去她按日请安的事。
江婉沐掩下眼里的涩意,谁都愿意做那个受欢迎的人。她抬头说:“一会三爷如果还会来,我先同他说说。我想着还是送些礼物过去,不管江家收不收,身为晚辈应该尽的孝顺,我总要在明面上过得去。唉,如果三爷不来,吉言明天你拿着银子,叫方正帮我同他师傅商量下,看要送怎样的礼物合适,到时准备好,由他送进府里。这方面我不懂,不要冲撞了老太君就行。”
吉言点头,她把手里的针线布样递给江婉沐问:“老太君病得很重吗?”江婉沐对那个老人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比听旁人的事,多用一份心。她点头说:“听起来象是病得重。大小姐都回家侍候了一些日子。”吉言见江婉沐接过手中的针线布样,轻声音说:“小姐,你成亲前几天,我远远的见过老太君一次。是在正院里,瞧着是一个爱笑的老太太,可我觉得很害怕她。”
吉言的胆小在江家是有名的,江婉沐瞧着自亲事订下来后,越来越稳重的吉方,取笑她说:“你胆子小,瞧着不常见的人自然害怕。”吉言在下侧凳子上坐下来,仰头说:“小姐,我是怕主子们,可是那种怕,是面上的怕。可老太君不同,她明明在笑,我却觉得她比坐在一旁说话的太爷,还来得可怕。嗯,就象大少夫人罚人只会点到为止,大夫人会骂人罚板子,可老太君我觉得要是犯在她手里,十有**是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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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字,有时压在头顶上,哪怕长辈位行为不良,人们都会先说晚辈的不是。所以有体贴的长辈,是晚辈的福份,自然应该孝顺他们。但面对不良的长辈,可以孝,却不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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