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满华明白,那位大掌柜已经让这位感受到了危险,甚至让这位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中,方能做出刚从神狱脱险又不管不顾脱身的举动。
也能理解,一旦真的是那位大掌柜要做出什么不利动作的话,这边的人手搞不好都要被摁住,老一辈的确是对这边太了解了。别说其他人,就包括他,真要动他的话,只怕连他目前藏身的百里家族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他们,对老一辈的人了解的却不深,究竟哪些人是老一辈的人手,他们怕是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试问真要出现了翻脸状况的话,这边很难是老一辈的对手,借仙庭的手也能把他们给弄残了。
“唉!”甘满华忍不住一声叹,“大掌柜既然是你师父,既然当初能一手扶持,为何又要对你不利?”
林渊:“不知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
“二十天后?已经出来了一个多月吧?伤的很重吗?需要疗愈这么久?”
碧波大海的船舱内,面对陆红嫣的禀报,木难有些疑惑。
陆红嫣:“他走的匆忙,恐怕真是伤重不想让我们知道,但有一点是很明显的,头白如银霜。”
对于这个说法,木难倒没有太过怀疑,因为林渊搞过一次这样的事,当初中了封魔鸩的毒,也是隐瞒了伤情躲回了不阙城,这符合林渊的行事风格。
陆红嫣观察着他的反应,又试着说道:“大掌柜,不知究竟是何要紧事,若实在是紧急,他不现身,我们再想办法逼逼他,没道理在大掌柜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
林渊已经交底了,她心中有数了,两人配合这么多年,有一定默契,她知道如何应对。
谁想,木难立马抬手打住,迟疑了一阵后,缓缓摆手道:“算了,他伤的事也不好耽误,既然说了二十天,那就二十天后再说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告诉他,事态我再撑一撑,让他二十天后再来找我。”
有些事不需要昆一提醒,他自己也清楚自己那个徒弟,生生死死间玩命那么多年,警惕性的确不是吃素的,为了师徒两个见面,竟然不惜用手段把人给逼出来,很有可能会引起林渊的警惕。
昆一那边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二十天,他完全等的及。
当然,事到如今,不管是不是因为陆红嫣的原因,理智下来想一想,毕竟杨真的死是他自己没有交代清楚,不能完全怪林渊。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想和林渊彻底撕破脸,如果林渊还认他这个师父,还能听他的乖乖把先天神剑交出来,他也无话可说,对那个徒弟也无可指摘。
他更清楚,昆一出手掐住了他的致命软肋,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在台面上玩下去的资格。
不仅仅是云华的事,昆一也说的很明白,不会给他选择的余地,不管他交不交出神剑,都会把他的事给抖出来,他注定了要众叛亲离,昆一要逼他退场,也一定不会再让他手上留有兴风作浪的势力。
大致上也只有这样,昆一才能放心让他退场离开。
试问连反贼头目都被仙庭给收买了,让一群反贼情何以堪,让一群本就没了再战之心的反贼如何自处?
会不会四分五裂不知道,昆一会不会趁机做什么也不清楚,但局面必然好不到哪去,昆一肯定不会错过有所作为的机会。
若林渊愿意把神剑给他,他则会把前朝余孽的家底子给托付,把所有人马交给林渊。
不是要助长林渊的势力,而是托付。
他毕竟得了厄虚的传承,如今为一己私情而抛弃了大家,同样于心有愧,他也不想大家被昆一给赶尽杀绝,希望能尽量有个好的下场,而这些年的事实说明,林渊恰恰是有那承担能力的人。
至于其它的,他已经不想管身后事是否会洪浪滔天了……
神央殿,车墨已不再显得狼狈不堪,收拾的干干净净地站在了昆一面前。
略打量,昆一笑了,“气色不错,伤也好了,吵着要见我?”
车墨则死死盯着他,“聂虹在哪?”
昆一:“见我就为了问这个?你会见到她的。”
车墨:“你说过放我们离开。”
昆一:“你还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就说明我不会食言,但我要确认她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需要时间去核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车墨:“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昆一:“查明了自然就会放你们离开,还有其它事吗?”
车墨没再吭声,昆一则偏头示意,庆善过来上手,直接扯了车墨的胳膊带走了。
目送了人消失在殿门外,姜玄出声问:“目前这个形式下,还要放他们回去?”
昆一:“他是留给天武和浮幽的对手,想要带走聂虹,可以,先给我个交代。”
姜玄懂了,只要聂虹捏在手里,这位剑奴迟早要为这边与天武和浮幽一战。“木难还没有回应?”
昆一:“不急,他会给我们满意答复的。”
……
转眼二十天过去了。
察觉到了封冻异常的消失,守在树上的燕莺纵身跳落在地,盯着洞口,期待着。
根据时间推算,她清楚,十一颗不死月兰的果子洞中人已经全部炼化完了。
她期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期待林渊的修为会到什么境界。
察觉到她的异常,也一直在暗中戒备护法的甘满华亦闪身出现了,落在了她的身边,“二十天期满,他要正式出关了吗?”
燕莺:“应该是的。”
甘满华偏头看她,“他这次的闭关修炼有些不正常,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已经结束了,燕莺也终于露了点口风,“你回头问他自己吧。”
正这时,两人突然齐齐回头紧盯山洞,身上衣裳皆无风而动,感觉到了一股浩大气息从洞中喷薄而出,猎猎滚荡不息,涌出山洞,沉闷闷滚荡开来,给人一种莫名的强大压迫感。
气息冲刷之下,燕莺目中闪现惊喜,甘满华脸上则浮现惊骇,脑海中闪过“高手”二字,目中更显惊疑,不知洞中是什么情况,哪来如此强悍的气息?
地底深处,林渊已经飘然浮空,依然在闭目中,周身流转的法力隐隐如虹,浩荡流转不止。
已经从最后一颗果子的炼化中醒来,也正在感察尝试运转自身的法力。
浩荡流转于周身的法力越转越慢,越来越凝练,却更显雄浑。
渐渐收缩的雄浑法力似乎遭受了外部空间的巨大挤压,似在缓慢强行推开那挤压之力,令其周身渐渐撕裂出黑色的虚空裂纹。
骤然睁眼,目中神采斐然,忽挥袖搅动雄浑法力一扫,一大片扭曲虚空裂缝出现,他一步迈入。
整个人瞬间遁入了虚空裂缝,裂缝如电弧般闪烁了几下,须臾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下空间的磅礴气息也渐渐湮灭消失……
轰!天崩地裂般的动静突然从远处传来。
身在山中的甘满华和燕莺同时感受到了脚下的剧烈震颤,两人一惊,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冲天而起,浮在了空中眺望动静传来的方向。
远处天际,有磅礴烟尘横荡,宛若跌宕在天地间的沙尘暴一般,遮天蔽日的扩散开来。
远处的鸟兽皆惊慌逃散。
忽一道流光从浩浩荡荡碾压天际的沙尘中射出,如白昼流星般直射向苍穹。
流星忽在天穹划出一道弧线,又在半空拐了个弯,竟朝他们这边飞来。
两人皆惊,不知何方高手来到,皆迅速闪没,落在了树冠中藏身观望,高度戒备着。
很快,两人法眼看清了,有人脚踏飞剑,剑大如船,竟御剑横跨天际飞来,速度之快,似天涯咫尺顷刻间便至。
燕莺愣了一下,旋即目露喜色,她先是认出了剑,之后认出了人,立刻闪身冒出,站在了树冠上。
甘满华认出人,愕然着冒出时,御剑之人已到上空。
剑上人飘忽而至,轻飘飘落在了树冠上,落在了二人跟前。
空中剑来势未竭,唰一声绕空一圈,以卸冲势,然带出的劲风却在大片林木树冠上压迫出一圈痕迹,几欲令一片成圈的树木承受不住倾倒。
剑绕一圈,又翻空而起,再翻滚着落向三人,临近三人头顶之际已缩小至正常宝剑大小。
林渊挥袖一扫,落至的剑影转瞬迷失在了挥扫的袖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摇曳的树木反馈来风,带动着林渊的一头垂肩银飘荡出几分迷离感,这是甘满华此时看林渊的感觉,从林渊身上感觉到一股别于从前的气势,似乎越沉稳。
也许不算沉稳,是安宁,林渊举手投足间的味道透着安宁从容。
“久等了。”林渊淡淡微笑了一下。
回过神的两人却齐齐低头看了眼下方的洞口,再抬头,甘满华神色不定道:“你…你不是在地下闭关,怎么…”偏头看了看远处天际翻涌未停的沙尘暴,明显在问,人在地下深处,又未见出来,怎么从远处而来?
燕莺却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远处的沙尘暴,问:“那一声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林渊也看了眼,略摇头:“初入此境,修为还没做到收放自如,略试手,未能控制住,还需一些时日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