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客A319平稳的降落在休斯顿的乔治布希洲际机场,付正义抱着小克洛伊、扶着索菲亚下了机之后,搭直升机前往德州大学的安德森癌症中心。
见索菲亚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推进了检查室,克洛伊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拼命的想要从付正义的怀里挣脱出去。“妈咪!妈咪!我要妈咪……”
“克洛伊!妈咪只有经过了检查才能好好的陪你去玩儿,明白吗?”
“帕帕!我害怕!我要妈咪……”
哭闹不休的小克洛伊令人格外的心疼,可索菲亚的状况却是在持续的恶化,消瘦、无食欲、腹水、腹痛,一系列的体征都显示出她时日无多了。
克洛伊还不到两岁,但只要能够待在索菲亚的身边、她就不哭不闹、乖巧的令人心碎。
经过了安德森癌症中心的全面检查,索菲亚的情况非常的不乐观,即便是服用还未通过FDA认证的新药,可能也不会有过多的希望,而若是强行手术,可能她会下不了手术台的。
三天后,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索菲亚见他进来时脸色难看,等他坐在了身边便伸手抚着他下颌的胡茬微笑了起来。“义!接受现实吧!这是必然的结果,我不要再做什么检查了,我也不想拖到最后那一刻的,我不希望自己最难看的模样留在你的记忆里,我希望在你的记忆中,我还是身为你的班导时的样子,行不行?”
握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瘦削的脸庞,付正义摇了摇头。“你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
“……”
索菲亚笑了,但眼泪却突然涌了出来,滑过了她瘦削的脸颊、掉落在了枕头上,很快便湿了一大片。
将她耳边的碎给到耳后夹紧,握着她的手陪着她聊天,等她终于因困倦而熟睡了,付正义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了病房,乘电梯下了楼。
坐在大厅里的冉颖见他下来了、便赶紧迎了上去,指着沙那边穿西装、打着领带的白人老头说,这就是由公司所聘请的律师,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文件。
付正义走过去跟对方握了握手便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事务所是按小时收费的,我应该感谢您让我享受了四个小时的带薪休假……”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付正义见需要签名的竟然有六七份之多、可就有些奇怪,仔细询问了相关的法规这才明白,原先自己所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解释完一切,律师便道。“这些文件全都是一式四份,不过签署时最好能有律师在场。若是能够全程录音、录像,那就更好了……”
付正义问。“你们律师行在拉斯维加斯是否有办公室?”
“有!那边的办公室规模比较大,全职律师有九位,任何一位都能够为您提供服务……”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付正义让冉颖将律师送出医院、便怔怔的瞅着住院大楼外面的小花园,出了神。
“付总,对不起啊,早知道该让律师晚点来的,”将律师送上车回转,冉颖赶忙道歉,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可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付总,这边的律师行收费太离谱了吧?仅仅是提供咨询服务,就敢收八百美金一小时,简直是抢劫啊……”
“这个律师事务所是最符合要求的,每小时八百美元的收费标准虽然有些离谱,不过可以免除掉绝大多数的麻烦。要知道,索菲亚的父亲是一位外交官,而且还是一位资深外交官,若是不想以后有麻烦,就只能这样做。有些事情是没道理讲的,老天爷更是指望不上的……”
感受到了他深切的哀伤,冉颖清楚自己最好是什么话都别再说了,她将所有的文件归整、收好,离开医院便直奔另一家律师事务所,耗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确认,这些法律文件不但严谨、而且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若是拿到法庭上几乎不需要经过审理就会被法官采纳。
得知这一结果,付正义便带着索菲亚母女离开了德州大学的安德森癌症中心,不过随行的除了冉颖之外,又增加了两个护士。
索菲亚没有来过美国。
可即便是她已经不得不依靠大剂量的止痛剂免除痛疼,却只想陪着克洛伊去游乐场。
因此从德州出,抵达美国的第二站便是加利福尼亚州阿纳海姆市的迪士尼乐园,虽然克洛伊的年龄还小,可陪着她的索菲亚却相当的满意,于是第三站便放在了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
整整三天,坐在轮椅上的索菲亚抱着克洛伊、由付正义推着她们母女俩逛遍了整个迪士尼乐园。
索菲亚的笑容是灿烂的,克洛伊的笑容是纯真的,唯有付正义的笑容是落寞、是伤感的、是带着遗憾的,这让索菲亚很是不满,在休息时拽着他的唇角、希望能够看到他原本那开朗且阳光般的笑容。
“索菲亚,我办不到啊……”
“不行!你必须办到!即便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喊你‘帕帕’的克洛伊做到这一点!”
“还说我霸道呢,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才是最霸道的那个?”
索菲亚开怀大笑了起来。“义!不要想那么多,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你每天都要开心、都要能开怀大笑!”
哈!
哈哈!
哈哈哈……
见他终于开朗的大笑了起来,可那双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眸子里却似乎多了份湿润、多了份哀伤,索菲亚紧紧的拥抱着他,悄悄的将眼角的泪水抹去,真心的感谢着,她的中国之行远远超出了预期,也让小克洛伊获得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许久之后付正义才擦了擦眼眶、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索菲亚,感恩节你想要在哪儿过?”
“随便呀,只要是你愿意去的地方、我都愿意去的……”
“嗯!那我们晚上就出……”
空客A319便彷如是蜜月的套房,当索菲亚一觉醒来打开了遮光板,这才现他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拉斯维加斯,窗外就可以看到赌城里最出名的米高梅大酒店。
扶着舱壁走出了卧室,索菲亚见他正坐在窗户旁怔,笑着走了过去。“天呐!怎么会带我们来这儿?”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付正义扶着她坐下便道。“怎么?不可以吗?”
“义!这里是赌城!这里不适合克洛伊的!”
“可我觉得这里不但适合她,而且是非常的适合!”
索菲亚愣住了,眨了眨眼却依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是一个赌徒,从认识你之前我就在赌,我改变了许多事儿、也改变了许多的人,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会拥有小克洛伊,所以我觉得感恩节这一天来这儿,是再合适不过的!”
索菲亚轻抚着他的脸颊,面有忧色。“义!不要赌太大,没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的!运气总是会用完的……”
“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我还可以赢许多年。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买了泰森会咬霍利菲尔德的耳朵,结果我赢了上千万美元呢……”
说到这里付正义见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了旋梯旁,他转回脸面对着索菲亚道。“你相信我吗?”
索菲亚点头。
“我安排了一个律师过来,等会你需要面对着摄像机签署一些文件,如果你相信我、你能够无条件的相信我,那你就只签名、不要去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可以吗?”
索菲亚怔住了。“义?”
付正义盯着她的双眼,加强了语调。“告诉我,相信,还是不相信!”
索菲亚笑了。“相信!要知道我蒙着眼也是能签字的!”
冉颖带着律师走进了机舱,按照律师的要求将摄影机架在角落、对准了茶几。
付正义将准备好的那份文件放在了索菲亚的面前、但只将可以签名的部分让她能够看见,这时克洛伊揉着眼睛、赤着脚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机舱里有她不认识的人在、便赶忙跑到了索菲亚的身边,冲着她张开了双臂。“妈咪!妈咪!抱!抱……”
付正义一手压着那文件、一手将克洛伊抱了起来,索菲亚吻了她的额头便笑着问道。“我的小天使,你睡醒了吗?”
“还有点困……”
克洛伊说着话、索菲亚就在那文件上签了名,然后便将克洛伊接了过来,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律师将刚刚签过名的文件在镜头前展示,然后便冲着付正义点了点头、将文件交给了冉颖,这才拎起他的公文箱告辞。
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礼宾车停在了旋梯旁,付正义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黑色丝巾便冲着克洛伊说。“呐,你现在需要将妈咪的眼睛蒙上,然后我们一起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好不好?”
克洛伊的眸子亮了起来。“是惊喜吗?”
“对!是一个惊喜!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惊喜!”
无视了索菲亚的抗议,付正义等克洛伊蒙上了索菲亚的双眼、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将克洛伊抱在怀里、招呼冉颖过来扶索菲亚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