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当然不知道钱老魔是活了四百多年的武林至尊。
辛弃疾词句:“千古江山,英雄无觅……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即便是《侠客行》时代的,从侠客岛生还的少林妙谛,武当愚茶,雪山白自在,长乐贝海石等人,也都认为钱青健连同那五十四名绝世高手尽数死于侠客岛的覆没,何况这些生还之人亦已辞世多年,就连他们的名号也被江湖风雨洗涤的消失殆尽,更有何人知道钱青健是谁?
郑芝龙只认为钱先生是近年来才离家出走,欲行商东瀛,然则今时现他走后不久家园即遭他人侵占,如何不怒吔?
而钱老魔就是不怒,这份涵养气度更令郑芝龙心折不已。
殊不知老钱不怒是真不怒,但老钱更知道即便是怒了也无可奈何。
纵观《鹿鼎记》时代,神龙教的胖头陀一人对阵少林十八罗汉仅仅是屈居下风,而胖头陀的武功不如神龙教老五龙使之任何一个,洪安通是独斗五龙使还险些胜出的存在,这武功是什么层次?就算此时洪安通武功少了三四十年的功力,老钱也不敢轻易怼他。
犯不上冒这个险,还是等武功强些的时候再说罢。
再者说,灵蛇岛也好,神龙岛也罢,既然诸位妻妾和俩丈母娘均已不在那里,那破岛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之处?与毒蛇为伍么?他虽然不怕蛇,却也不喜欢蛇。
灵蛇岛被洪安通雀占鸠巢也还罢了,最让钱老魔无奈的是那群海豚,一直跟在海盗船后不肯离开,跟到了钓鱼又跟到了灵蛇,这怎么办?
海盗船队返航,一路上钱青健为海豚愁而寡言少语,郑芝龙也已习惯了高人的矜持,非止一日,船队回到福建。
船至岸边,有驻扎在陆地上的海盗穿了明军的号衣列队迎接,钱青健不明其故,郑芝龙傲然解释,说是明廷正欲招安他的队伍,双方大体上已经谈拢,只余少许细节还在磋商,此时他属下的七十二岛海盗在福建已经属于半官方势力,与朝廷的官军河井不犯,所以他是海上陆地都能吃得开。
钱青健不禁奇道:“既然准备接受招安,为何还要去劫夺那十鐏大炮?”
郑芝龙哈哈笑道:“他没给我军饷,我总不能带着手下去喝西北风吧?”
上得岸来,队有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郑成功)和儿媳董酉姑抱着一岁的孙子郑经前来迎接。
郑芝龙很是开心,把儿子给钱青健介绍了,又让郑森喊一声钱叔父,却未提及钱青健救了田川氏一事,想是受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约束,众目睽睽之下不便提起。
郑森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瞎了眼的钱胖子本事何在,而且这钱胖子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两三岁,如何以长辈自居?但父亲有命不敢违抗,也就违心地叫了。
钱青健自然能感觉出郑成功看不起自己,却只当浮云掠过毫不挂心。当晚一场隆重的宴席过后,他再次提出告辞。
郑芝龙惊问他意欲何往,老钱顾及郑芝龙对他不薄,便直言不讳,说要去烂柯山走走。
郑芝龙也不问他去烂柯山何事,当即表示愿率众随行,说世道太乱,盗匪丛生,钱先生不会武功又有盲症在身,孤身出行太不安全。
钱青健亦为郑芝龙的热诚所感动,却不想跟他们搅在一起,因为他在穿越前上学时隐约记得谁说起过郑成功的父亲先受了明廷的招安随即就降清了,因而对郑芝龙有些轻视。
原本他也想不起这事,毕竟这不属于“飞雪连天射白鹿”的范畴,是他“铁”记忆之外的事情,但上岸时郑芝龙主动提起招安一事,便提醒他把这事回忆了起来。
两人正争执不下时,有手下拿了一封书信前来禀报,郑芝龙拆开看了,不禁大喜,“这可真是巧了,钱先生,如此我与你同行,你该不会非要躲开我吧?”
信是仙都派的弟子闵子华写的,信上说是与江南金龙帮生冲突,邀请郑总盟主去南京主持公道。郑芝龙早年曾受闵子华师父黄木道人帮助,仙都派交情非浅,这个忙不帮是不行的。
钱青健当然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却没料到闵子华的书信恰在此时送到福建。既然赶上了,若是再拒却郑芝龙,那就摆明了是嫌弃人家了。
于是便不再推脱,只强调不再走水路,是为了海豚们的归宿着想。
郑芝龙本来还想走海路,但既然钱青健执意要走陆路,他便不提此事,更不考虑此时距离闵子华信中所约的时间尚有两月,只听凭钱青健说走就走,全无二话。
第二天,郑芝龙父子备马备车,率领手下海盗精英若干,陪着钱青健踏上了北去的旅程。
之所以有郑森随行,是因为他早已拜入江浙名儒钱谦益的门下,与钱谦益约好了要去南京国子监求学深造,此次趁着父亲大队人马北去,图个方便。
福建往北即是浙江,南京更在浙江之北,距福州约合一千七百余里,正常商旅往来,单程最多二十天即可抵达,郑芝龙表示正好趁着这宽松的时日先去烂柯山,让钱先生把要事办了。
烂柯山地处衢州,恰在此行路途之上,无需绕远。
一路迤逦,晓行夜宿。
郑芝龙父子都带了妾侍同行同住,而钱青健却是白日里形单影只,夜里孤枕独衾,郑芝龙未免过意不去,这一天队伍宿在客栈,把一直照顾钱青健起居的仆妇秋菊叫到房间,询问道:“你可曾向钱先生表露过愿意侍寝之意?”
秋菊本是郑芝龙正室夫人的通房丫鬟,后转为侍奉田川氏,此女相貌尚可,且年方二十有六,饶有风韵。
早在钱青健救援田川氏上船之时,郑芝龙就已经暗示要将她送给钱先生,只是这许多时日过来,却并未现她留宿于钱青健房内,于是郑芝龙有此一问。
秋菊却摇头,忸怩道:“钱先生似是……”
见秋菊吞吞吐吐,郑芝龙催促道:“似是怎样?”
秋菊的脸红得像秋天的苹果,低声道:“似是无力人事。”
“怎么可能?”郑芝龙疑惑道:“他年不过三十,正当生龙活虎……莫非是嫌弃你长得不够美貌?”
秋菊抱屈道:“他双目失明,如何知道奴家姿色若何?”
“也是啊。”郑芝龙点了点头,拍了拍脑门儿,突然说道:“是了!定是嫌你是破瓜之身,再或许还嫌你的年纪偏大,来人!”
郑森和两位岛主应声而入,郑芝龙吩咐两个岛主和秋菊道:“你们去镇上贫户买两个年轻貌美的良家女子,引到青楼里打扮了带回来,若是没合适的,赎两个青楼里的清倌人也行。回来给钱先生享用。”
两岛主和秋菊领命而去,郑森不禁问道:“父亲大人,你这未免有些过了吧?”
郑芝龙摆手道:“你不懂,此人天纵奇才,若能倚为臂助,郑氏大业可期。”
郑森困惑道:“父亲如何看出钱叔父是天纵奇才的?”
这一路,郑森由于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器重重一个不懂武功且又瞎了眼的胖子,每每提出些四书五经中的问题来向钱叔父请教,钱青健只推脱自己国学肤浅,不予作答,郑森便益不解父亲礼贤下士的举动了。
却不知,郑芝龙既然称霸一方,又与明廷谋取一方诸侯的位置,自然要对天下大势多做了解,而钱青健之前那一番纵论天下,有如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所以他才改了主意没有去日本。
遇见了钱青健的郑芝龙,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郑芝龙了,心大了。
只是钱青健和他所说的一番话语无异于谋反,却不能在人多耳杂的情况下告诉儿子,另外,他觉得儿子还有些稚嫩,尚且不到参与如此大事的时候。因此只好先让儿子纳闷下去。
一个时辰过后,两个岛主和秋菊带了两个年轻女子回来,说只买到了一个,另一个则是在青楼赎出来的。
郑芝龙围着两个女子绕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但见二女模样也还漂亮,一个薄施粉黛,一个艳抹浓妆,一个羞不自胜,一个款款大方,不由得点头赞道:“不错,秋菊,你去,把她们送到钱先生房中,言明今晚由她们侍寝。”
“是。”秋菊答应了,带着两个女子去钱青健房间,心中却道:“这俩小妞要胸没胸,要腚没腚,瘦骨嶙峋的,给那瞎子睡,还不如我呢!”
不消多时,钱青健牵着秋菊的手来到了郑芝龙的房间,那两名年轻女子跟在身后,郑芝龙讶然道:“钱先生你这是?这俩可是完璧女子,绝对干净……”
“总盟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些女子,钱某是不会收下的。”钱青健松开了秋菊的手,冲着郑芝龙的声音抱拳,瞎得十分逼真。
秋菊心中暗暗得意,我就说嘛,他根本就是举不起来的主儿。
郑芝龙不禁问道:“这是为何啊?”虽然他很想问钱青健是不是有男人难以启齿的毛病,但是这话他同样无法开口。
钱青健微微一笑,道:“无它,颜值不够耳。”
“嘶!”郑芝龙倒吸一口冷气,盐栀?胭脂?这跟睡女人有什么关系?他也顾不上丢人了,干脆问了出来:“先生所言是哪两个字?芝龙听不懂了。”
“哦,就是她们长得不够美貌。”钱青健实话实说。
这话一出,连同秋菊、两个女子和郑森都不服气了,三个女人不免想道:“美貌不美貌你也看不见,你凭啥说我们不够漂亮?”郑森则觉得“你还想要多漂亮的女人?给你西施貂蝉昭君玉环那样的女子,你配得上么?”
郑芝龙也和三个女人抱有一个疑问,道:“先生如何知道这三个女子不够美貌?”
钱青健略一沉吟,道;“异术。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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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旁边楼房起火,导致我家所在的楼房也停了电,还不敢离家,停电前写了2000,现在又写1000加上新书,所以只能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