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笑着提议:“今日中午都到我的寝宫用午膳如何?”
众伴读在宫中读书,每日中午都在宫中用膳。有时会被宣至椒房殿,有时会去阿娇或阿奕寝宫。
众人一起用膳,自是热闹。
阿娇一张口,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俊哥儿心中十分高兴,暗暗盘算着找个机会,和玥姐儿私下独处说话。
玥姐儿略一犹豫,轻声说道:“阿娇堂妹,我有些困倦,便不去了。”
俊哥儿:“……”
阿娇将俊哥儿的黯然失落看在眼底,目光微微一闪,走上前握住玥姐儿的手,亲昵地嗔怪:“玥堂姐,大家伙儿都去,只你一个人不去,也太不合群了。不行,你一定得去!”
玥姐儿拒绝不了这样的阿娇,只得笑道:“我去就是了。”
阿娇笑得明媚娇俏。
俊哥儿眼中闪出了光彩。
阿奕瞄了俊哥儿一眼,似察觉到了什么,却未出声。
少年们一天天长大,烦恼也随之而来,也多了许多不能诉之于口的秘密。
便是感情再亲厚,有些话也不能随便问出口。
……
阿娇身为帝后的掌上明珠,在宫中地位不言而喻。
一声令下,御膳房的御厨们精心做了数十道美味佳肴,宫女们捧着热腾腾的菜肴进了饭厅。
众人虽然分席,却未设屏风,只相隔几步之遥。互相不时看上几眼。
尤其是阿奕和蕙姐儿,不时目光对视,甜甜一笑,简直闪瞎众人的眼。
闵达贼头贼脑地张望一眼,压低了声音笑道:“阿奕表哥,你什么时候和蕙妹妹定亲?”
阿奕俊脸的脸孔微微泛红,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别胡说。这等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损了蕙妹妹的闺誉?”
切!
就装吧!
在座的谁不知道,蕙姐儿是阿奕未来的小媳妇!
不仅是在座众人,京城勋贵圈谁不清楚?
闵达挤眉弄眼地笑道:“是是是,我立刻闭上嘴,什么也不多说。”
虎头和谦哥儿也低声笑了起来。
俊哥儿今日满腹心思,没有说笑的心情,安静地坐在那儿,偶尔抬头看玥姐儿一眼。
闵达淘气几句后,忽地叹道:“往日我们几个俱在一起谈天说笑,可惜现在少了朗表弟和瑜表妹。”
朗哥儿瑜姐儿住在会宁殿里,这三年多来,几乎未踏出会宁殿半步。他们几个想去会宁殿探望,得去椒房殿求顾莞宁肯。谁也没那个胆子经常去,两三个月去一回罢了。
阿奕身为储君,深悉其中无奈,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皇母后已十分宽厚,不过,总不能这般将他们放出会宁殿。”
是啊!
帝后这般仁厚,实在不能奢求更多了!
素来跳脱好动的闵达,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阿奕心思敏锐,对闵达的心思也知晓几分,只一句话,便令闵达的心情好了起来:“我今晚去和母后说一声,明日我领着你们去看朗堂弟瑜堂妹。”
众人精神俱是一振。
尤其是闵达,立刻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
午膳后,阿娇拉着蕙姐儿孙柔去说话。
不知为何,并未叫上玥姐儿。
落了单的玥姐儿,迟疑了片刻,打算先回碧瑶宫。
俊哥儿忽然冒了出来,轻声道:“玥表姐,我送你回碧瑶宫。”
玥姐儿全身有些紧绷,匆匆看了俊哥儿一眼,很快垂下头,轻声应道:“不用了,宫中我熟的很,自己回去便是。”
俊哥儿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这个好机会,岂肯放过:“碧瑶宫离这里颇远,我送你回去。”
素来彬彬有礼的俊哥儿,此刻却异常固执。
玥姐儿不善拒绝别人的善意,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俊哥儿灼灼的双目,半晌才点了点头。
俊哥儿心中欢喜之极,目中闪出欢愉的光芒。
玥姐儿晦暗苦涩的心田,也悄然流淌过一丝喜悦。
再多的理智,也无法压制心中激烈涌动的情感。
就这么放纵自己一回吧!今日过后,她便要将所有的心思小心收藏起来,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
阿娇待她如亲姐妹,她绝不可以对阿娇的未来夫婿动心。
……
玥姐儿步伐不快,俊哥儿更是有意放慢脚步。
好在碧瑶宫僻静清幽,一路上几乎未遇到什么宫女内侍。两人这么一前一后地挪步,竟无人留意。
碧瑶宫在望。
玥姐儿停下脚步,转身抬眼看向俊哥儿:“俊表弟,多谢你送我回来。前面就是碧瑶宫。男女有别,瓜田李下,我便不招呼俊表弟进去喝茶了。”
午后绚烂夺目的阳光静静地落在玥姐儿清秀的容颜上。
她没有蕙姐儿秀丽,没有孙柔可爱,没有阿娇的耀目。就如一朵不起眼的花,悄然无声地开在角落。
只有细细欣赏品味,才能领略到她独特的美丽。
俊哥儿紧紧地盯着她,目中闪过一丝热切:“玥表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玥姐儿垂下眼,声音是一惯的轻柔:“有什么话,待日后再说不迟。我要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转过身。
俊哥儿快步绕过来,拦在她的身前。
他比她高了半个头,离得这么近,正巧遮住了刺目的阳光。逆着光,他的面容不甚清晰,眼睛明亮夺人。
“你别走。过了今日,只怕我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能和你独处说话。我心中藏着话,实在不吐不快。”
“昨日晚上,母亲特地喊我去说话,有意让我尚驸马。还说皇姑父皇姑母也有此意。只是,我一直视阿娇堂姐为亲姐姐一般。从未想过要娶她为妻。我心中喜欢的另有其人……”
少女在这一刻的直觉敏锐得惊人。
玥姐儿脸孔瞬间胀红,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俊哥儿:“俊表弟,住口慎言!”
“定北侯府以军功立足,深蒙皇恩。皇姑母出身定北侯府,对顾家上下照拂有加。这些年来,皇伯父待定北侯府如何,你心中也该明白。你怎能说出这等话来?如何对得起皇伯父皇伯母对你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