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和崔珺莹都未料到闵芳如此大胆,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立刻垂下眼睑。
她们两人心中当然也不甘心。
她们俱是名门贵女,家世显赫,并不输定北侯府。顾皇后独宠后宫,独占帝心。她们慢慢熬着等着就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顾皇后总有帝宠平淡的一日。
可眼下,她们连见天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最令人着急懊恼之处。
闵芳做出头鸟,正好为她们两个探一探路。
闵太后面色一变,目中闪出怒火,没等顾莞宁出声,便怒叱道:“混账!你竟敢质疑皇后的话!闵家精心调教,便教出你这么一个不知规矩没有进退的东西!”
“来人,将闵淑妃带回寝宫去!以后没哀家的准许,不准她出寝宫半步!”
闵太后盛怒之下,迸出了平日少见的威势。
闵芳俏脸一白,身子簌簌抖,颤巍巍地张口求情:“太后娘娘息怒,臣妾……”
话还未说完,便有两个壮实的宫女走上前来,将闵芳“搀扶”走了。
闵芳到底还没蠢到当众哭喊求饶的地步,小声哭着离开。
跪在地上的傅玉崔珺莹心中齐齐往下沉。
闵太后对自己的娘家侄女尚且这般冷厉无情,对她们两个又怎么会另眼相看?这一个小小的试探之举,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果然,闵太后又冷声道:“你们二人,俱出身名门,自小便有家中精心教养,更该懂事知晓分寸才是。为何今日做出这等令人厌恶之举?”
傅玉心中一紧,一咬牙说道:“太后娘娘慧眼如炬,今日我们三人确实是特意寻过来,想给太后娘娘请安,并无他意。未料娘娘会雷霆震怒,臣妾知错,请娘娘责罚。”
傅玉口齿伶俐反应迅捷,丝毫不输傅妍。
崔珺莹也是伶俐通透的性子,立刻一同跪下请罪:“臣妾以后再也不敢窥伺太后娘娘的行踪,请娘娘恕罪。”
闵太后了一通脾气,心气有些不顺,转头看向顾莞宁:“皇后,你看该如何罚她们?”
顾莞宁目光掠过战战兢兢的傅玉崔珺莹,淡淡说道:“儿媳之前已说过,让她们在寝宫里反省,无召不得随意出寝宫。”
闵太后嗯了一声,目光扫了过来:“你们两个可听清楚了?”
两人一起应下。
“还不退下?”闵太后声色俱厉。
两人身子同时一颤,目中各自闪出水光。
……
待傅玉崔珺莹红着眼眶退下,闵太后才叹了口气:“傅阁老崔尚书都是朝廷肱骨之臣。就是看在他们的颜面上,也不便对她们两人过多叱责。”
元佑帝选中傅氏女崔氏女,便是想用傅家崔家平衡后宫,免得顾莞宁把持后宫干涉朝堂政事。
不然,换了出身稍低的女子进宫,顾莞宁根本无需顾忌,随意便能打了。
闵太后也深知其中的道理,这才亲自张口作三妃,免得顾莞宁落下善嫉不容人的名声。
顾莞宁何曾聪慧敏锐,早已察觉到了闵太后的良苦用心,这才保持缄默,默默领受婆婆的好意。
“母后说的是。”顾莞宁轻声道:“其中分寸,儿媳自会把握,不会令傅崔两家对皇上生出怨言。”
闵太后被说穿了最深一层用意,也未觉得尴尬,反而笑道:“你能时时处处为阿诩着想,我便放心了。”
两人游园的兴致已经被扰得差不多了,稍坐片刻,各自回了寝宫。
……
回慈宁宫之后,闵太后命人彻查,很快查出透露她行踪的宫人。直接命人杖毙。
经此一事,慈宁宫里上下战战兢兢,再无人敢随意传话。
如今后宫之事,尽在顾莞宁掌控中。三妃在御花园中吃了挂落被禁足一事,过了几日,才传到傅家崔家闵家。
傅家反应最快,傅夫人立刻进宫请罪,自责未教好傅玉规矩,自请责罚。
同一日,崔夫人也进宫求见。
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便是皇后,也不能轻慢。
顾莞宁在椒房殿中接见了傅夫人崔夫人,在两人先后自责请罪后,顾莞宁才淡淡张口道:“她们犯的不是什么大错,本宫稍做惩戒罢了。两位夫人何必如此紧张?”
能不紧张吗?
这宫中已经成了顾莞宁的天下。若是顾莞宁心黑手狠,动了杀心,想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折腾没了性命,委实不是难事。到那个时候,再气再怒也都迟了。
傅夫人不由得暗叹口气。
早知今日,当日真该找个由头将孙女留下,也好过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崔夫人心中是否后悔,尚未可知。
顾莞宁留两位诰命夫人在椒房殿里用了午膳,才让她们出了宫。
……
出了宫门后,崔夫人没上马车,反而快步走到傅夫人身边,低声说道:“我们正好同路,厚颜坐一回傅家马车,夫人不介意吧!”
傅夫人连道无妨。
上了马车后,崔夫人神色稍稍松懈下来,露出一丝苦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为了女儿进宫向皇后娘娘请罪。”
傅夫人笑得同样苦涩无奈:“可不是么?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孙女操心。”
原本都以为进宫是件荣耀家族的喜事。没想到,新帝丝毫不为所动,竟未正眼看过年轻的嫔妃。
无宠的嫔妃,在宫中便如浮萍一般,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当然,顾莞宁并未苛待三妃。吃穿用度,未曾短缺。只是,她们连天子的面都见不到,在宫中这般熬着,何日才能出头?
傅崔两家素有往来,有些话却也不便直说。
傅夫人含蓄地问道:“你的长女是顾家长孙媳,也是皇后娘娘的长嫂。今日你为何不带着她一起进宫?”
凭着崔珺瑶的颜面,顾莞宁也得对崔夫人客气几分。
崔夫人苦笑道:“嫁出门的女儿,已是顾家妇。我将她带进宫又能如何?岂不是故意为难于她?”
崔珺瑶回了娘家之后,便和顾谨行冷战至今。她哪里忍心再将女儿拖进宫中这一潭浑水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