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夏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问他乔乔转病房的事，“医生怎么说？”
乔子牧见她转移话题，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嗯，医生已经安排好了，等乔乔手上这瓶药水完了，就可以让护士把人推过去那边。”
“那就好。”这里人来人往，实在挺吵杂不堪的。
话题结束，气氛瞬间又恢复了尴尬。
乔乔瞅了瞅顾安夏，又瞅了瞅父亲乔子牧，几番挣扎，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爸爸，你喜欢顾老师吗？乔乔很喜欢顾老师，乔乔想要她做乔乔的妈妈可以吗？”
此话一出，气氛没有得到缓解，尴尬值反而迅速飙升了。
顾安夏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对父女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乔子牧一眼，乔子牧正好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法掩饰的窘色。
一秒不到，乔子牧率先移开视线，板着脸严肃教训起了年幼的女儿：“乔乔，你再这样胡说八道，爸爸要生气了。”
从来没有凶过自己的爸爸，此时却板着脸，一副声严厉色的面孔，乔乔瞬间委屈地扁了嘴，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爸爸，你为什么要凶乔乔？乔乔没有胡说，乔乔真的想要个妈妈，班里的小朋友们都有妈妈，只有我没有……”
“乔乔，你还说！”乔子牧沉下了脸，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动怒。
乔乔瘪着嘴，眼泪转眼就掉了下来，“不，乔乔就要说，乔乔就要妈妈，爸爸你总是没时间陪我，有了妈妈乔乔就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倔强与悲伤，闻者动容。
附近几张床位的病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对着顾安夏他们这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乔子牧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评论自己，他唯一担心的是顾安夏可能会介意。
他顾不上再喝止乔乔，一脸歉意对顾安夏道：“顾老师，真的很抱歉，乔乔她年幼无知说出这种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安夏没有放在心上，她明白乔乔的心情，更能理解乔子牧。她摇了摇头，坦然道：“不会，小孩子童言无忌是常事，我不会当真的。”
不过，关于乔乔母亲的事，她还是觉得乔子牧不应该瞒着乔乔，应该适当的时候把真相告诉她。只是这些话，当着乔乔的面她不好说。
还是找机会再跟他谈一谈吧，孩子虽然小，说了她可能会无法接受，但是不说她永远不会理解，有些伤需要时间去淡忘，有些痛却不应该被隐瞒。
与其一个人憋在心里难过，倒不如告诉孩子，父女俩一块面对，即便不能改变什么，可至少在心灵上能彼此给对方一份慰藉，日后乔乔的母亲也能多一个人缅怀她。
乔乔的药水很快就完了，乔子牧立刻通知了护士把乔乔转到了单独的病房。
从吵杂的环境换到安静舒适的房间，乔乔的情绪并没有好转，还挂着泪痕小脸，楚楚可怜。
乔子牧几次想哄她，她都别开了头，小手却拉着顾安夏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小丫头的意思不明而喻，就是要乔子牧答应她的要求。
一向乖巧听话的孩子，突然这般无理取闹，乔子牧头疼坏了。他只得脸色尴尬地向顾安夏求助，希望顾安夏可以帮忙说几句话。
顾安夏接到乔子牧求助的目光，想了想，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看着乔子牧说道：“乔先生，既然乔乔她想要我做她妈妈，我自己也单方面也挺喜欢乔乔的，那我能认她做女儿吗？”
乔子牧一愣，难以置信，乔乔满目惊喜。
顾安夏给了乔乔一个笑脸，继续对乔子牧说道：“虽然我没做过母亲，经济能力也一般，但是我是真心想要认乔乔这个女儿，希望乔先生你能答应，成全我，也成全乔乔。”
说完这几句话，她噤了声，静待乔子牧的答复。
乔子牧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吐出一句话：“顾老师，你是说认真的吗？”
顾安夏点头，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满脸写着‘我很认真’。
乔子牧从她的神情感受到了她的真心诚意，只是她一个年纪轻轻，甚至自己都没做过母亲的女孩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做母亲，她的家人会愿意吗？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顾老师，我很高兴你能对我提出这个请求，说实话我真的没理由拒绝，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和你家里人商量一下会比较好。”
顾安夏明白乔子牧的意思，不过她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于是说道：“乔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既然要认乔乔做女儿，关于自己的私生女身份，顾安夏不想隐瞒乔子牧。“其实我是个身份不光彩的私生女，我爸不认我，我妈早早就出车祸死了，我是养母养大的，但是从小到大我自己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主。”
顾安夏说得很平静，似乎无痛无痒。
乔乔没听懂，乔子牧却心头涟漪不断。他从来没想过顾安夏竟然是私生女，更没想到她会毫无隐瞒将自己的身世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他真的很难相信像她这般温和善良，淡然似水的女孩，竟然有着这样一个令人唏嘘出身和成长经历。
她比自己坚强太多了，对这个世界也极尽宽容，这样的女孩，能够成为他女儿的老师，并且愿意做他女儿的母亲，他除了感到荣幸，感激不尽，剩下的就是求之不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乔乔，顾老师要认你做她的女儿，你愿意吗？愿意就快喊她一声妈妈。”
乔乔一直等着就是父亲的这句话，闻言，整个人欣喜不已，立刻喊了顾安夏一声妈妈。
顾安夏点头应了一声，眉眼欢喜地摸了摸她的头，夸了一声：“乔乔真乖。”
乔子牧看着这一幕场景，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温暖了一样，由衷地露出了笑脸。
这一笑，病房内喜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