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对东江镇三个字当然不陌生。
事实上他十分推崇当年开东江镇的毛文龙。
天启年间辽东正面战场上东虏屡占优势,明军节节败退。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时毛文龙站了出来。
他以皮岛等岛屿为根基,迁移沿海渔民到岛上居住,把他们展成了抗虏士兵。
朝廷对东江镇的补给不是很上心,加之运粮难度很大只能走海运,运到东江镇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无奈之下毛文龙只能自己想办法。
毛文龙的办法就是从鞑子那里抢夺。
你不是喜欢攻城略地吗?那我便在你攻城略地的时候袭扰你的后方。
东江镇全盛之时甲兵十余万,势力覆盖整个辽东沿海。
每次东虏主动出击的时候毛文龙都会率部乘船登陆,杀鞑子一个始料未及。
鞑子即便再能打也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应对两个劲敌。
加之毛文龙时机挑的很准,每次都是鞑子倾巢而出时候杀出。
譬如奇袭萨尔浒,把鞑子老巢一锅端,一时振奋了明军士气。
鞑子被毛文龙的游击战术搅的心情烦躁,恨不得将毛文龙食肉剥皮。
可毛文龙打完就跑根本不给鞑子复仇的机会。
鞑子虽然骑兵无敌,可海战却不在行。
毛文龙率部退回了岛上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可他们又不甘心止于此,便想出了离间计。
他们知道当时的蓟辽总督袁崇焕看毛文龙不顺眼,便想方设法制造矛盾,甚至放出了毛文龙和后金暗中接洽的谣言。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谣言极为荒谬。
毛文龙拼命搞事情找后金的麻烦,怎么可能暗中和他们接洽?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偏偏袁崇焕就信了。
他还约见毛文龙假传圣旨用尚方宝剑斩了这位东江镇的总兵。
一时间朝野哗然。
连崇祯皇帝都惊呆了。
毛文龙再怎么说也是一镇总兵,袁崇焕虽然是总督也不应该直接动用尚方宝剑斩了他。
而且这口黑锅还要崇祯皇帝来背。
崇祯皇帝当时恨不得将袁崇焕逮拿进京痛骂他一顿。
但考虑到当时辽东的局势,他只能隐忍不。
但此时崇祯皇帝已经不再相信袁崇焕五年平辽的鬼话。连手下大将都能擅杀,如此暴戾寡恩有谁会替你卖命?
可惜东江镇一片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毛文龙死后他的部下、义子争权夺位内讧不断。没有一个一锤定音的人站出来让所有人停住争斗。
内讧愈演愈烈,最终降金的降金,孤守的孤守。
东江镇一盘散沙,再难对东虏构成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东虏以及皇太极再无顾忌,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击辽镇诸城,肆无忌惮的破口劫掠。
而袁崇焕的关宁铁骑除了躲在城里看戏什么也不敢做。
毛文龙死后大明的优势荡然无存。可以说至此明军最后一个法宝也失去了,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八旗军想怎么打从哪里打什么时候打都可以,明军完全无可奈何。
要想完成绝地翻盘崇祯皇帝只能寄希望于袁崇焕突然开窍。可是事实上却是袁崇焕到死都没有开窍,不过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鼠辈罢了。
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崇祯无力解决内忧外患最终自杀殉国。
表面上看崇祯皇帝是因李自成而死,但实际上却是因为鞑子。
正是因为在与鞑子的交锋中屡屡处于下风,长年征辽饷导致农民起义不断。
如果毛文龙没有死,东江镇就不会分崩离析。
如果东江镇不分崩离析,大明的形式就不会那么坏,崇祯皇帝或许就不会死。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
郑成功也只能慨叹一番了。
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些历史,而是东江镇的未来。
天子要复设东江镇,那么东江镇的范围怎么划定?兵力怎么布置?谁来做这个总兵?
这些都是问题。
而在郑成功看来最要的问题便是如今鞑子控制了北直隶以及全部辽东土地。这其中便包括了曾经的东江镇诸岛。
要想把兵员输送到故地复镇谈何容易。
虽说原先的东江镇也受登莱方面节制,但毕竟是两个军镇,要是从登莱浮海前往东江,补给绝对是个大问题。
见郑成功一脸茫然,传旨之人笑道:“陛下说了具体的方案要郑将军来想,不过陛下觉得东江镇没必要选在故址。哪里插着大明的军旗哪里就可以设为东江。”
听闻此言郑成功不由得眼前一亮。
“多谢钦使赐教。”
郑成功抱拳道。
如果圣上不苛求在故地复镇那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眼下鞑子的重心在关内不是关外,把东江镇设到山海关之外有什么意义?
如果把东江镇设在靠近北直隶海域不是更有针对性吗?
恍然间郑成功已经有了思路。
其实有时往往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把问题想明白了就什么都通了。
怕就怕想不明白还在那里较劲,那就真的陷入死循环了。
“陛下可说要臣何时做出计划?”
“陛下说不着急,要郑将军安心做事。”
“臣领旨!”
此时此刻郑成功十分激动,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郑成功对于海事十分熟悉,他可以充分的利用此点来做文章。
而圣天子给了他充足的时间。
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完美的方案来报答圣天子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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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南京城迎来了一件大事。
桂王朱由榔被押解入城。
作为一名谋反逆犯,朱由榔当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桂王,而是一个阶下囚。
他站在囚车之中入城时所有的百姓都在向他投掷烂菜叶。
因为他们对当今天子太爱戴了。
正是当今天子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让他们吃饱穿暖。
而这个桂王竟然想要造天子的反,这不是等于砸众人的饭碗吗?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此时此刻南京城中所有百姓都对朱由榔恨之入骨。
朱由榔神情有些木然,任由烂菜叶砸在他的脸上也不去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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