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颁下令旨,在全城范围内搜查豪格余党。
此次搜查从严从广,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
许多只是与豪格有过一两次接触的人也被缉捕下狱,未经审讯便处死。
一时间内北京城中血流成河,闹得人心惶惶。
负责此次缉捕行动的是多铎。他本就生性凉薄,自然想着借着这次机会狠狠清除异己。许多不是豪格同党但与多尔衮兄弟政见不合的人也被缉捕。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代善默不作声,济尔哈朗默不作声。顺治皇帝和孝庄皇太后自然也不声。所有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纵容多尔衮兄弟胡闹,一股白色恐怖弥漫在北京城的上方。
八旗贵族对多尔衮兄弟越不满,但碍于其权势却是敢怒不敢言。
范文程对此忧心忡忡。
他原本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展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
可是若任由其展不管,范文程真担心会使得满清内部离心离德。
老汗和先皇在的时候八旗的凝聚力是最强的,到了多尔衮上位却是爆出这么多的矛盾。说到底还是多尔衮的个人能力不够,不能压住众人。
可是清廷总归需要一个领头人,矮子里面拔将军多尔衮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若是换做豪格,恐怕局面会更加失控吧?
想到这里范文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若是先皇皇太极还在,怕是大清已经一统天下了,哪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正自惆怅间,忽然有下人禀报,说摄政王叫他去一趟王府。
范文程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准备好马车火速赶往摄政王府。
到了摄政王府后范文程小心翼翼的跟着内侍进了仪门。
如今摄政王的心情不是很好,故而范文程更是陪了十分小心。
一路穿庭过院,范文程被领到多尔衮的寝殿前。
内侍前去通报,范文程则静静的站在寝殿前,思忖着一会儿该如何劝劝多尔衮。
片刻的工夫后内侍去而复返,叫范文程觐见。
范文程振了振袍服,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进了寝殿。
一进殿中范文程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汤药味。这味道甚是浓烈,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范文程皱了皱眉,却还是向内间走去。
多尔衮如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范文程见到多尔衮之后立即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奴才范文程给摄政王请安。”
多尔衮睁开眼睛,抬了抬手有气无力的说道:“范先生请起吧。”
范文程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两手束立在侧等候多尔衮的问询。
“范先生可知本王为何要召你来?”
“奴才不知。”
“郑芝龙那个废物败了。”
多尔衮幽幽说道:“本王刚刚接到来报,郑芝龙在江西一战中惨败,主力已经退回福建。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守不住多久了,此人靠不住......”
范文程心中一惊。
郑芝龙竟然这么快就败了。
多尔衮长叹一声道:“这真是流年不利啊。先是吴三桂,再是郑芝龙。二人一前一后先后败北,难道我大清真的无力南征了吗?”
范文程见多尔衮这副样子,连忙安慰道:“摄政王莫急,胜败乃兵家常事。平西王和郑芝龙只是吃了场败仗,将来打回来便是。”
多尔衮也知道范文程说这番话多半是在安慰他,他颓然一笑道:“若真能如此,本王也心安了。”
范文程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禀摄政王,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多尔衮神情冷峻的盯着范文程道:“范先生要说的可是和肃亲王豪格谋反一事有关?”
范文程只得点头道:“摄政王英明。此事不宜牵连太多人。如今北京城中人心惶惶,都担心此事牵连到自己。长此以往,还有谁敢声啊。”
这番话范文程可谓是说的推心置腹,多尔衮却是摇了摇头。
“范先生以为本王想这么做?可若是此事不从严处理,将来本王有何威望服众?”
多尔衮顿了一顿,继而接道:“借着这个机会将豪格的余党一网打尽,以后本王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范文程自知多尔衮听不进劝告,便也不再勉强。
“本王叫范先生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今我大清该何去何从。”
“王爷何出此言?”
范文程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大清得上天眷顾,必能一统天下,怎来何去何从的说法。”
“有郑芝龙在本王还有些信心,毕竟可以经由海路运输粮食北上。可若是郑芝龙倒了,谁来给本王运送粮食?北边这几十万大军没有粮食吃还不都得饿死?”
多尔衮十分无奈的说道:“若是退回关外去,会不会情况好一些?”
听到这里范文程彻底被惊到了。
摄政王竟然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王爷,此举万万不可啊。”
奋三世之余烈,满清八旗才好不容易入关,控制了陕西、山西、河南、北直隶等地。现在摄政王竟然想要舍弃得来的这一切,主动退回到关外去。这究竟是怎么想的?
“本王也只是随口一问。”
多尔衮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范文程莫要焦急。
“范先生觉得,若是不撤回关外去,军粮一事该如何解决?”
范文程也知道粮食问题是一大难题。不过他最近从清廷派往山东的细作那里了解到,明人似乎在山东种植了一种作物,产量极高。若能引种至北方,或许可以起到奇效。
“禀王爷,奴才听说明人在山东种植了一种叫土豆的作物,产量是寻常麦子水稻的数倍,且极为耐寒耐旱,若能引种至北方便能解决几十万大军吃饭的问题。”
多尔衮有些怀疑的问道:“土豆这玩意本王也听说了,可是真的有那么玄乎?何况本王听汉人常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土豆会不会也是如此?”
范文程叹了一声道:“这个奴才也不敢保证。不过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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