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难题。
以朝廷现有的兵力还不足以同时对抗满清和张献忠。而如果不派兵增援,在张献忠的大举围攻下,恐怕重庆方面支持不了多久,迟早还会落入张献忠手中。
由于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朱慈烺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清廷还会不会命豪格率军入川,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会不会提前。
所以他不敢去赌。
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本兵觉得调云南兵入川如何?”
朱慈烺的这个想法大大出乎路振飞的意料,他听后吃了一惊道:“陛下是想让黔国公率军北上,围魏救赵?”
朱慈烺微微颔:“也可以这么说。先解了燃眉之急,避免重庆方面一直处于被围攻的状态。”
重庆很重要,但相较于成都分量便轻了不少。
如果张献忠得知沐天波率领滇军北上,威胁成都的安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师救援。
沐天波这个人还是很忠于朝廷的。在原本历史中沐天波一直抗清,最终跟随永历帝进入了缅甸,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滇兵的战斗力也很强,只要不轻敌冒进,张献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陛下圣明,不过臣建议还是派一名督抚级别的重臣前往重庆指挥作战。”
路振飞稍顿了顿道:“如今四川之所以是这个局面,和四川巡抚陈士奇有极大的关系。此人刚愎自用,且志大才疏,经常胡乱指挥一通。原本能打赢的仗在他的指挥下也打输了。若不换掉此人,将士们恐怕会寒心呐。”
朱慈烺也陷入了沉思。
明末的文官一个比一个烂,真正有能力的没几个。
陈世奇这种人烂的没有那么突出,但你要说他有多好也未必。就像路振飞所说的,刚愎自用、志大才疏可以很好的概括他。
这样一个人镇守四川,也难怪四川乱作一团了。
换陈世奇没有问题,可换谁呢?
人选是个问题。
“本兵觉得谁可继任四川巡抚?”
“陛下,臣以为礼部左侍郎文安之十分合适。”
文安之...
朱慈烺深吸了一口气。
以文安之的能力出任督抚自然没有问题,在原本历史中督师四川时文安之也表现的很出色。
可朱慈烺却有些舍不得。
朱慈烺一直把文安之当做阁臣培养,这个时候放出去太可惜了。
“还有别的人选吗?”
路振飞摇了摇头:“陛下,眼下四川局势只有文安之可以力挽狂澜。”
所谓英雄相惜,在与文安之共事的半年时间里,路振飞对文安之的做事风格很欣赏。从一些小事琐事中就能看出文安之很实干,绝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
朱慈烺仔细考虑了一番道:“本兵说的有理,这个时候确实需要一个强干之人坐镇重庆。便派文安之接替陈士奇出任四川巡抚吧。另调神策军一营暂且充作文爱卿的标营。”
文安之到任四川后需要整合各支军队,手里没有嫡系士兵可不行。
与满清的大战在即,朱慈烺不能调给文安之太多兵,但拨出一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陛下英明。”
路振飞深深一拜。
...
...
高桂英、田见秀率顺军残部来到长沙府时已经是精疲力尽。
军队内部的分歧很大,刘芳亮主张应该夺下长沙府作为根基慢慢恢复元气。袁宗第、田见秀等人却表示应该尊重当时大家在九宫山一起做出的决定,钻到深山里蛰伏,等待时机。
分歧渐渐变为争论,进而变作争执。
高桂英又不具备李自成那种绝对的权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桂英只得命令顺军就地扎营从长计议。
这一扎营不要紧,可把城中的知府赵徽吓得不浅。
他刚刚搜刮尽整个长沙府的存粮“借给”郝摇旗,送走了这尊瘟神,谁曾想又来了一尊!
而且看对方打出的旗号似乎还是顺军。
好嘛,这些人是存心和他过意不去吗,还一拨拨的来。
慌乱之际赵徽连忙找来幕僚陈阳商议,这个年算是彻底过不好了。
陈阳现在是春风得意,帮助东翁化解危机后他现在颇得器重,衙门里的人也都是对他巴结个不停。
听闻东翁召唤,他连忙整了整衣衫拔步前去。
方一进到厅中,赵徽便急忙摆手道:“快来,快来,本府有话与你讲。”
陈阳走至近前笑声道:“东翁为何如此急切,难道郝摇旗又杀回来了?”
“郝摇旗是没杀回来,但又来了一尊瘟神,看样子还是顺贼。”
“什么!”
陈阳大吃一惊道:“东翁说的可是真的?”
“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本官会乱说吗?本官这次叫你来就是商议此事的。如今该怎么办?”
赵徽两手一摊把难题抛给了陈阳。这倒也没啥问题,毕竟陈阳是赵徽的幕僚,拿人钱财替人分忧,理所应当。
“这股顺军可派人将书子绑在羽箭上射入城内?”
“还没有。”
“这便难办了。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便是想再多也没用啊。”
郝摇旗虽然贪婪,但至少明确的说出了需求。
这支顺军却好,不与官府方面进行任何沟通,难不成等着官府主动找他们去?
“哎呀不好!”
突然之间陈阳惊呼出声。
赵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看这些顺贼是想攻城啊!”
陈阳恨恨道:“一般来说只有下定决心攻城才不会和城中有任何沟通。这些顺贼怕是想打下长沙落脚。”
“那可如何是好!”
赵徽这下彻底急了。
郝摇旗虽然掏空了长沙府所有存粮,但至少主要城池还在,尚且有瞒天过海的希望。
可如果长沙府被顺军拿下了,赵徽失土之罪是跑不了的,肯定难逃一死。
“东翁莫急,且让我好好想想。”
陈阳闭上眼睛在脑中推演各种可能性。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思考问题时总是会冥神凝思。
赵徽已经是欲哭无泪,只盼着陈阳能够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哪怕是要他出一笔银子“助饷”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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