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何荣像往常那样掀开被子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着身旁那勾人魂魄的可人儿,何荣咽了口吐沫。
就是这具曼妙的胴体,昨晚让他恣意驰骋。
何荣不知道梅开了几度,最终耗尽了气力,倒头呼呼大睡。
再醒时已是正午了。
随便穿戴好衣裳罩了件外袍,何荣便踱步向院子里走去。
冬日的阳光没有那么耀眼,但照在身上仍然暖乎乎的。
何荣走到院子正中便开始舞拳。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便是起的再晚也总归要舞上一通再去吃饭。
仆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恭顺的侍奉在一旁,准备等自家老爷舞完拳便将方巾,热茶送上前。
何荣今日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多舞了半盏茶的工夫,等到一通拳打完已经是大汗淋漓。
仆人连忙上前送上方巾,何荣一把扯过囫囵个摸了把脸。
仆人又将热茶奉上,何荣灌入一口漱了漱,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苦?你是怎么做事的!”
何荣随手就将茶杯丢了出去,只听一声脆响,茶杯摔得粉碎。
那仆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都是小人办事不利。”
何荣狠狠一脚踢去,将那仆从踢翻在地。
“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老子养你何用!”
何荣哼了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那仆从仍是瑟瑟抖,直到何荣走远才敢站起身来。
在遂昌县,何家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要想弄死一个仆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不止一个婢女因为无意间触怒了何荣被乱棍打死,官府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蝼蚁小民只求苟活于乱世,偏偏有时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实现不了,想想真是叫人心酸。
哎,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贱吧,要是生在了大富之家,就该轮到自己颐指气使了吧?
...
...
遂昌县令沈拙这些日子很忙,自打巡按御史孙懈安来到遂昌后,他便形影不离的陪着。
一来是为了献殷勤,二来也有监视的意思。
只有让孙御史时刻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让沈拙感到欣慰的是,这位孙御史醉心于游山玩水,似乎对巡视工作并不怎么上心。
这自然是极好的。
陪上官吃喝玩乐是沈拙的特长,在他看来只要拍好了马屁,把孙御史伺候舒服了这档子事便算过去了。
遂昌县的风景秀丽,尤以山景秀美著称。只要孙御史不去金矿山,去哪儿都好说。
今日孙御史点名要去游赏桃花山,沈拙自然二话不说的应下了。
巡按御史的仪仗打起来,一群人前呼后拥好不壮哉。
桃花山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后山有一大片桃林,春日时分,放眼望去一片桃红。
当然这个时候是看不到桃花的,整个后山光秃秃的,有些萧瑟。
沈拙提议去逛逛岳王庙。
孙懈安欣然应允。
等到了岳王庙中孙御史即兴赋诗一,沈拙趁机大拍马屁,把孙懈安吹嘘的如同李太白杜子美再世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沈拙想要继续溜须拍马时突然闯出一个妇人,跪倒在孙懈安面前哭诉道:“御史大老爷替民妇做主啊,民妇有冤屈要诉。”
沈拙一时愣住了。
这深山之中怎么突然冲出一个鸣冤的妇人?
等到他反应过来,孙懈安已经被吸引了注意。
“大胆莽妇,竟然刚冲撞御史大人的官驾。来人呐,把这莽妇给我叉出去!”
沈拙又急又气大手一挥,便要叫衙役上前拿人。
“慢着!”
孙懈安却是挥手喝止了沈拙的举动,不疾不徐的说道:“本官想听听她有什么冤屈要诉。”
“这...”
沈拙一脸为难道:“下官担心这莽妇扰了大人游玩的雅兴。”
“无妨的,为民做主是为官者的本分。”
孙懈安只一句话就把沈拙挡了回去。
御史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拙再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他只得稍稍退开几步,却不忘狠狠瞪上那妇人一眼。
孙懈安冲那妇人抬手道:“你且起来回话。”
那妇人却是摇了摇头:“御史大人若是不替民妇做主,民妇便不起来!”
孙懈安捋了捋胡须道:“本官是想替你做主,不过那也得等你先把冤屈说出来才行。”
那妇人咬牙道:“民妇要告的就是遂昌县的县令沈拙,还有何家的家主何荣!民妇的儿子死的冤枉啊,民妇要讨一个说法!”
便是沈拙养气的工夫一流,听到这番话也是忍不住了。
“大胆刁妇,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官,来人呐把她与我拿下!”
“放肆!”
孙懈安冷冷扫视了一眼蠢蠢欲动的衙役,冷冷说道:“本宪就在这里,我看谁敢妄动!”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被孙懈安的官威一震都不敢上前了。
“你继续说下去。你的儿子是怎么被害死的。”
那民妇见孙懈安拦住了要行恶拿人的衙役,心道终于遇到了一个肯为民做主的好官,眼泪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回大人的话,民妇是遂昌县猴头山人,丈夫去的早,民妇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一年前民妇的儿子周铁牛跟同村几人一起去矿里采金。一开始每个月还托人送工钱回来,可后来他们几人就没了消息。民妇放心不下,便和同村几个老姐妹一起去矿上想要寻一寻。谁知到了矿上就被何家的打手赶了出来。”
说到伤心处,那妇人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孙懈安并没有催问,而是由着那妇人平复了心情。
“民妇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民妇的儿子和同村的几个小子已经被何家的人打死了!”
那妇人猛然转向沈拙。
“民妇和几位老姐妹咽不下这口气,便寻思着到县衙鸣冤。大伙儿凑了凑钱状师都请好了,去衙门那天民妇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待赶到县衙才现那些先民妇一步的老姐妹们都被收了监关押了起来。这真是官绅勾结,无法无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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