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称谓可不能随便,不管是学文还是习武,是同一个师父或者师爷,才有可能这么叫的。譬如徐庶等人,就是自己的师兄。
至于学武,那就更不用提了,师父年轻时走南闯北,几位师兄早就出师。
来到真定,因为和赵家人极为投契,这里的习武之风甚浓,才破例收了赵云为徒弟。同乡之人夏侯兰,只是记名弟子。
“小兄弟何人?”赵云看到面前的少年举止沉稳,不像是专门来攀附的。
“怪愚弟了,”少年憨憨一笑:“吴郡顾雍顾元叹见过师兄!”
他再次大礼参拜,郑重抱虚拳。
“元叹贤弟是吧!”赵云心头大震,咋把这孩子给招来了:“据云所知,汝之师为蔡邕蔡伯喈先生,云一向敬仰。”
“蔡先生和云的座师荀爽荀慈明先生,并无师兄弟关系。元叹贤弟,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雍也不知,”顾雍摇头苦笑:“老师让我这么叫的,说请你和我去一趟。”
当然,原话可不是这样的。蔡邕盛怒异常:“去把赵家那小子给老夫抓来!”
“噢?”赵云眼睛一亮:“原来蔡先生也在秣陵,请元叹头前带路。”
吴郡顾家在吴县,即后世的苏州,离秣陵并不远,在这里有产业不奇怪。
起先赵云接见江东世家的代表,听说顾家,还以为是顾雍呢,叫什么名字没记。
那曾想这小子比自己年龄还小,看上去才开始育,连嗓子都没变声。
顾家的产业在一条幽清的街道上,房屋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有好几个院落。
院子里好多地方不是竹子就是莲花池,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的文人一个个都容貌清癯。
不等顾雍介绍,赵云一马当先,冲那清瘦背影双手抱虚拳,躬身一礼:“常山赵子龙见过伯喈先生。”
“先生?你叫我先生?”蔡邕本来背对众人,转过身来面如寒霜:“老夫是你岳父!”
岳父?!赵云和随行的赵家部曲面面相觑,不是荀爽荀慈明吗?
蔡伯喈名满天下,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蔡家女也不是嫁不出去,非得要赖上真定赵家。
你是赵家麒麟儿又如何?天下间的青年才俊海了去了。
蔡邕的脸比一般人稍微长了一些,胡须半尺有余,打理得很整齐,看来他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
眼睛细长,后世人称为丹凤眼,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却显得一点都不违和。
年轻时肯定是帅哥一枚,如今年过五十,依稀能见昔日风采。
“伯喈先生,是否有误会?”赵云期期艾艾地问:“云两月前与颍川荀家定亲,慈明先生是我岳父。”
“你们赵家是不是太欺负人?”蔡邕的脸上都快滴出水来:“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了不起吗?有了荀家就看不起我陈留蔡家?”
“云实不知何时与您家定亲,请您解惑。”赵云低声说道。
“你不知?”蔡伯喈一惊:“赵子柔没和你说过?”
看对面的青年满脸诚恳,他缓缓摇头,怒气稍减,娓娓道来。
蜀郡赵家和真定赵家,因为赵云这个纽带连在一起。
这是赵温赵子柔第一次到真定,大开眼界。不要说郡城常山的规模比成都还大,乡下的房子一般都是二层楼,看得出生活富足。
如今的真定赵家富甲天下,在建筑上与其他人家也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属于赵家的房屋太多了。
恒山脚下,连成片的房屋,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房屋依山而建,还爬上了山坡,一直绵延到山腰,鳞次栉比的房屋,感觉这不是农村。
双方见面,寒暄已毕,谈话的地点变成了赵孟的书房。
“贤弟这么爱书?”赵温看到满屋子的竹木简眼睛一亮:“家学渊源,难怪子龙自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
“兄长,实不相瞒,”赵孟苦笑:“这些书都是来装装样子的,愚弟没看过几本。”
这话把赵温抵在山坡上,哭笑不得,心中对赵云越好奇起来,难道真是老天给赵家派来的天才,让赵家重新屹立在世家之巅?
“子龙在信中说,让愚兄前来搭建书院的框架。”他不为己甚,转移了话题:“不知贤弟准备得如何?为兄年后就得进京。”
“云儿早有安排,”赵孟悠然自得:“他老丈人荀慈明在来真定途中。”
“老丈人?荀慈明?”赵温没在意书院的事情,满脸惊容。
“是啊!”赵孟不以为意:“云儿这孩子不懂事,没告诉兄长?”
他一拍大腿:“愚弟也是刚刚收到消息,颍川司马德操先生为媒,云儿和荀慈明的幼女荀妮结亲,还没来得及告诉兄长。”
“坏了坏了!”平素稳重的赵温站了起来,焦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贤弟,是否记得当年我找你要子龙的生辰八字?”
赵孟有些懵,木然点点头。
“你可知晓愚兄为何要找云儿,不是别人?”赵子柔终究是学儒有成,叹口气坐了下来。
“当时京城不是有个姓许的算命先生吗?兄长帮他算命?”赵孟突然感觉到不妙,不会对云儿不利吧。
尽管这些年养尊处优,手下儿郎们却越刻苦,悄悄越境剿匪几次。要是谁敢对自己的孩子不利,那就不惜性命相博。
“算命的?”赵温满头黑线。
经常搞月旦评的许劭本人要知道,会不会给赵家一个大大的差评呢。
再说许劭行踪不定,从开始在汝南后来到雒阳,自己也没闲心去见一个后辈。
“贤弟,”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我给云儿定亲了。”
“何时?”赵孟一惊,马上明白过来:“兄长要云儿的生辰八字就是为了定亲?”
赵温默然点头:“时有陈留人议郎蔡邕蔡伯喈,师从太傅胡广,自创飞白体。”
“为兄不满朝政,黯然隐退,他前来拜访。子龙的手稿被你等送给我,悬挂在我书房。”
“蔡邕一看,赞不绝口,闻之是赵云,马上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愚兄不知子龙的生辰八字,才问你取的。”
这下,轮到赵孟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荀家人即将到来,亲家和儿媳妇都在,如何向他们交代?”
赵温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背着手施施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