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车开回来!”但是洪涛哭的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就自己停住,眼泪基本也被风吹干了,如果不是眼珠子里有点红,根本看不出来哭过。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冲江竹意说的,声音低沉还带着点沙哑。
“……”江竹意半个不字都没敢说,不光去了,还是飞跑着去的。这个摸样的洪涛她从来没见过,心里直毛,只想躲得远远的。
当江竹意开着车回来时,洪涛已经等在院门口了,身前放着两个捆好的棉被卷。不用问,里面是杨老头和金月,还有两个整理箱,装都是食物和生活必用品。
“开车去土窑,现在我带不走他们俩,先放在土窑里,那里干燥恒温,保存一冬天没问题,等我把那两个孙子弄死再回来接他们。”
现在洪涛完全恢复了常态,只是稍微有点严肃。但在江竹意眼中这个男人的变化就太大了,好像完全成了陌生人,特别陌生,陌生得都不敢直视,更不敢说话,连挂挡的手直哆嗦。
就在洪涛和江竹意的车离开村子几个小时之后,二里沟上空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架草绿色的直升机慢悠悠的出现在天空。
这架飞机显然不是偶然路过,它围着村子转了两圈,实在是没找到合适的降落场,只好悬停在村口,从舱门里扔出一根软梯,三四个人陆续爬了下来。
“头儿,我们好像来晚了,这里来过不少车辆,还生过枪战,但现在都走了。”这几个人迅速从几个方向进入了村子,粗略的搜索了一遍,最终全都集中到杨老头院子四周,开始用步话机和直升机上的人通话。
“先别乱动,等我。”步话机里传来的命令很简单干脆,但那个声音确实不敢恭维,丝毫威严都没有。
当最后一个人从软梯上笨手笨脚的爬下来之后,直升机原地掉了一个头,加大油门向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下面这位被旋翼吹起的黄土弄了一身,黑色的西服都成黄的了。
大斧子来了,而且是坐着直升机来的,可惜还是晚了小半天时间。自打知道金月被人窃听开始,大斧子就觉得要出事儿,借着窃听器的由头把这件私事变成了公事儿,同时也把金月列为了嫌疑人之一。这样一来,他就能动用单位的力量去追查,速度要快很多。
可是再快也得需要其它部门的信息,比如说警方的视频监控、电信方面的通话记录,拿到这些资料之后还得分析查看,这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追到那家饭店时,还没有视频监控可看,因为那玩意被人故意给关了。到底是谁关的大斧子暂时顾不上查,他从饭店对面的银行监控探头里找到了路虎车的踪影,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挂着警备牌照。
其实大斧子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真有谁要绑架金月,必然是周家的人,他们要用金月逼迫洪涛露面。而周家人可以使用的车辆必然会和军方挂钩,因为京城每年三月和十月底都有重要会议召开。这时各条主要公路上都会临时增设很多检查点,随机抽查过往车辆,挂着民用拍照如果被查到就会有麻烦。
结果真让他给猜对了,这辆车的牌照都是假的。再然后就简单了,它上了高速路,一路都有监控,而且一般人也做不了手脚。
最终追查结果是这辆路虎进入了沙城,最后一次露面也是从信用社探头里找到的,它和两辆陆巡吉普车穿过县城向西去了。
事情到了这里大斧子心里基本就明白了,洪涛肯定被郑大藏在了沙城附近的山里,到底在哪儿很难讲,总不能去搜山吧。怎么办呢?好办,郑大和郑立刻就被请进了保密单位,分开审。当爹的能抗住,当儿子的不一定成。
果然,郑还没等审就两腿软了,要是派出所啥的兴许还能抗半天,可他哪儿进过这种地方啊,想想都是罪过。
可他真不知道老爹把洪涛藏在哪儿了,但他提供了一个大致方向。因为他曾经听二球说过,每年都要进山几次去给老爹的长辈送东西,据说是个废弃的村子。
有了这个线索就好办了,军用地图不光军队里有,大斧子也能分分钟拿到。趴在地图上稍微找找,总共就有三个废弃的村子,其中一个太远,另外两个就是搜查目标。
这时大斧子也顾不上洪涛会不会被抓了,直接把情况上报,谎称现了洪涛的踪迹,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不能再依靠警方。
这么做并不是要害洪涛,现在能保住他的小命就是阿弥陀佛。周家人去了三辆车,肯定不止兄弟俩,里面还有谁不用问也明白。他们如果找到了洪涛,最终结果只有一个,杀人灭口!不光是洪涛和江竹意小命难保,连金月都悬。
“完了完了……我外甥估计要没爹了。”要说强力部门就是强力,直接从卫戍区调直升机,但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当大斧子带着一身土推开院子的破门时,眼前的情景让他直摇头。洪涛都能看出来这里大致生过什么,他肯定看得更明白。
“头,后院有个新挖的坑,看样子埋过两个人……”还没等大斧子再往里走,从后院翻墙进入的手下就来汇报了情况了,但表情有点怪。
“什么叫看样子,你是第一天上班啊,到底是几个人不会挖出来辨认辨认,什么事儿都要等着我亲自动手是吗?”大斧子心情很不好,态度自然也就不会好,再借着碎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我挖了……可是坑是空的,应该是有人先一步把人挖走了,我是根据里面和痕迹判断出埋过两个人。后屋浴室里好像清洗过什么,地上都是泥水,还扔着一套女人的衣服和一套男人的衣服,要不您亲自去看看吧。”被领导骂了一顿,这位倒霉蛋也没啥表情,接着又把情况详细汇报了一番。
“这尼玛都出了鬼了,埋了再刨出来、还洗干净,难道真能起死回生!”大斧子真没听明白,干脆也不问了,大步走向后院打算自己看看。不一会他又从后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嘀咕,满脸的大便干燥表情。
这个案现场真是太折磨人了,有两拨人开打、有几个人受伤显而易见,但是谁又把洪涛和江竹意的尸体刨出来带走了呢?难道说洪涛和江竹意不是两个人住在这里,还有别人?
“头……后面屋里的衣服上有名字,是金月,可这套男装好像不是洪涛的。我们搜了搜,前面这三间房子里应该还住着一个人,年纪不小了,这是他的照片。”
“另外后面那群羊应该也不是嫌犯养的,前前后后也就三个月不到,恐怕养不了这么大。”大斧子想不通,他手下的人同样想不通。但他们不像大斧子一样先入为主的认为尸体就是洪涛和江竹意,而是按照程序继续勘察,结果现了好多疑点。
“郑大的长辈!对对对,我也是狗脑子,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没人住的。要是这么说的话,尸体是金月和放羊老头的!”
听了手下人的汇报,大斧子直接给了自己脑袋上先来了一巴掌,可是他忘了,手里还攥着手枪,这一下真有点疼,但疼痛也让他浆糊一般的脑子立马清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