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买车不要紧,郑舅舅的储煤场里有自己打猎用的那辆改装越野车,它应付这种路况完全够用。最可心的是它没有牌照,原本只是因为改装之后无法通过年检,索性就不年检,只在附近跑一跑,以郑大的本事,有没有牌照都无所谓,没想到现在居然就被利用上了。
“我办公室的床底下有你常用的小口径和一把五连,子弹在房后面报废卡车的机器盖子里,你都带上。煤场看门的人叫二球,是个身上带着案子的人,比你更不愿意看到警察,让他带你进山。”
“孩子,遇事要三思,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你应该懂这些,别犯糊涂。放心吧,我不会和你舅舅说的,你是大人不是孩子了,有些事儿就得自己扛着,别牵连家人。”
郑大和郑都已经不在沙城了,他们的拆迁公司刚刚有点规模,平时都住在京城小舅舅的学生公寓里,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洪涛这件事儿他大概知道原委,虽然说打心眼里不希望洪涛去铤而走险,但能理解洪涛的难处,并不打算强行干预。
“枪我还是不带了吧,和警察动刀动枪没便宜可占,反倒会给自己添麻烦。”洪涛不担心郑大会出卖自己,像他那种人会把干系撇的一干二净,就算自己被抓到了想咬他也咬不上。其实这种人才最值得交往,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谈何帮助朋友呢。
“别傻了,到了坎结儿上谁活着谁占便宜。我也没说让你明火执仗的去和警察对着干,是让你用来防身的。这种时候你身边没朋友,全是敌人,该下手狠的时候就得下手狠。”
“你总不会让二球送完你还回到煤场吧,那样的话不光你不保险,也把舅舅我给害了。天知道他会不会拿你去换他一条命,这样的人都是狠角色,不能留。”郑大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即便洪涛看不到他的面孔,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浓浓的杀气。
“……你真是我舅舅,连这个都想到了。他突然没人了会不会有后患,要不我想办法把他送出去吧。”什么叫老奸巨猾、心狠手辣?
洪涛算是服了,只言片语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目的只是为了减少一种可能性。这种想法洪涛支持,但这种做法有点简单粗暴,不符合自己的习惯。
“在沙城根本没这个人,在公安的档案里只有个生死未知的抢劫杀人犯,你就当是为民除害吧。小子,不会是下不去手吧?要是这样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还得回去帮你擦屁股。”
郑大和洪涛一个反应,他对洪涛的做法也不屑一顾。能用简单的办法干嘛要那么费劲呢,不管洪涛答应不答应,二球都是死人了。
“您还是在城里抱大孙子吧,意思我明白了,放心。”自己是求人办事,郑大也是提着脑袋帮自己,这点要求既合理也合情,没有理由再去麻烦别人替自己擦屁股。
换完了车,洪涛先去趟涿鹿县城边上转了一圈,找了几家小店,买了几张手机卡、两部新手机和一些食物、饮水,才沿着道路向荒郊野岭驶去。
周川会不会带着江竹意来是个问题,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会黑,在那之前自己必须离开山区,否则就出不去了。这种地方没有特别熟悉的人带路分分钟有掉进山沟的危险。
俗话说的好,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今年是早立秋,还下了两场秋雨,刚刚八月底,太阳西斜之后山区里就有点冷。洪涛从包里拿出件土黄色的套头衫换上,开始为今后的逃亡日子盘算。
越野车就停在河南岸的一个小土坡后面,车顶刚刚高出土坡一点,从车窗上沿正好能看到河对岸的情况。但坡顶茂密的沙棘树丛却可以为车辆提供足够的掩护,从河对面看过来啥也看不见,到处都是一片葱绿。
这也就是为什么打野鸡要选在冬天的重要原因,夏天的野鸡其实更多,可是很不好打。因为找不到它们,哪怕你的车就从它们身边一米的距离驶过,只要它们不动就不会被现。
这座土坡的旁边就是一片河滩地,根本没路,不过也没有什么沟沟坎坎,一般的轿车无法行驶,但改装过的越野车和拖拉机走起来并不费劲。
洪涛选择这里做为监视地点还有一层考量,因为土坡右边就是桑干河的一个弯道,水流稍微平缓一些。假如江竹意从上游落水,这里是最好的上岸点。
相对于江竹意而言,周川他们想从岸上追就有些麻烦了。在河北岸有两道大沟,就算越野车也过不去,靠人的两条腿爬上爬下,即便是练家子也不是很容易。等他们爬过这两条沟,自己和江竹意差不多已经离开河滩地了,有狙击枪都没用。
难道周川不能事先安排人先把南岸搜索一遍吗?洪涛觉得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可能也没怎么去过荒山野岭。
在这种沟壑遍地的黄土台地中,路是个很有学问的东西,你往往因为一条沟壑的阻拦,不得不绕几公里的冤枉路才能在直线距离上前进几百米。
没辙,除了某些动物之外,所有的路都是羊群踩出来的,它们的脑子里并没有最短距离这个概念,全是依靠地形前进。
想把南岸的河滩地监控住,没有几百人恐怕是做不到的,而且这几百人里还得有不少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协助,否则再扔进去几百人也是迷路的货,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惜周川没有这么多时间,他也没那么大权力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调动周边的警力、军力,否则也就不会和自己结仇,早就把自己打得满头包了。
按照自己的估算,一个半小时左右正好能从城里开到这里,剩余的几十分钟是留给他们迷路用的。江竹意只来过两次,还都是在冬天,现在到处都是绿色,稍微迷路两次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