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不用洪涛主动张嘴提这件事儿,在把那群领导们应付走之后,魏老太太就在徐家的小院里和徐老太太念叨起洪涛的救命之恩了。说得比白女士还邪乎,好像洪涛身上都冒着光芒一样。
人一老,百分之九十九都怕死,越老越怕。徐老太太一听洪涛还有这个本事,立马也不拘着面子了,拉着洪涛的手就开始叙家常,还说起来当年她和洪涛父母的那段交往。显然是要套磁,打算让洪大师给她也功,能让她身体健康万万岁。
洪涛当然没有功力可,但也不能啥都不表示,只能说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当年曾经给了自己几个护身符,都是开过光的。现在一直都在雍和宫大喇嘛那儿养着呢,改天找个黄道吉日给请出来,让两个老太太一人一个戴着逢凶化吉。至于和尚开光的东西放到喇嘛庙里合适不合适,洪涛就不考虑了,瞎话编的太快,一时间也顾不上太多。
这时候洪涛就算说屎能治病,两个老太太也乐意信。洪大师师傅开过光的护身符,那自然功力更足了,两个老太太立马就喜笑颜开,连和尚、喇嘛的问题都没问。
“洪师傅,真有护身符?要不我家也请一个吧。齐睿她父亲身体也不太好,还有糖尿病。”忽悠完了两个老太太,时间也就差不多中午了,午饭安排在北海仿膳。本来是人家的家宴,洪涛不想去,可架不住两个老太太拉着不撒手,只能上了白女士的车。屁股还没坐稳呢,白女士就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开始打听护身符的事儿。
“白姨,我哪儿有什么功力啊?这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护身符到真是我师父给的,说是用他年轻时候敲的木鱼做的。但我戴了好多年也没见有什么神奇的效果,该感冒还是感冒,这不金月去美国的时候我把自己的给她戴了。其实这东西就是个精神作用,老年人心重,让她们有个安慰,心理一舒服,很多病自然就轻了。”和白女士洪涛就不能瞎忽悠了,按说她知道自己一部分底细,怎么也对开始信护身符了呢。
“你要是不说我还忘了呢,就在我表妹从美国出的前一天,金月在学校外面出车祸了!不不不,您别急,她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吓。”
“您听我给您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她和两个同学开车去超市买东西,结果赶上大风把树吹倒了,正好砸在她们的车上。那两个同学都在医院里住着呢,她却毫无损,我表妹特意让家里的医生又检查了一遍,身体上确实没事儿。”
“原本我还觉得是她命大,现在明白了,是您给她的护身符起作用了!我表妹家的律师说了,当时她低头在座位下面找手机,结果树就砸下来了,就差这么一点点,您说这不是神灵庇佑还能是什么?”
洪涛不提金月还好,这一说白女士更来劲儿了,眉飞色舞的给洪涛讲了一个神秘力量的故事,听得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位中年妇女都不住的回头使劲点,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对了,很有扑过来吃唐僧肉的感觉。
“啊!那成吧……不过护身符不太多,我师父一年就给我一个,要不您拿回去给齐叔戴上一个?”洪涛就和听一千零一夜一样迷糊,难道说那个小和尚骗了自己,聪明佛不是量产的产品,真是钱和尚开过光的?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无从考证了,自己不光不能否认,还得跟着她们的想法走。
这时候洪涛终于算是明白了当年欧阳清是怎么忽悠那些信众的,一点都不难,只需要刚开始搞出点神迹来,十次里有一次成功了,那以后就可以拿这一次说事儿。
还不用自己亲自去说,总有信的人帮你去编,传播的次数越多这个谎言就越可信,逻辑漏洞也会被传播的人一次次的补上,还会添上各种各样令人不得不信的证据。
现在白女士一家人就在做这件事儿呢,她们的想象力已经让自己目瞪口呆了,只能努力跟上她们的节奏,先顺着说呗。但必须有个数量限制,如果护身符谁要就给谁一个,那就失去了应该的神秘感。
“大师,也给我家请一个吧!我是诚心的,您也知道,我们家身在那么远的地方,周围都是信洋教的,有点辟邪的宝贝防身全家都能安心不少。您就救人救到底吧,再救我们一次。自打出了那件事之后,我都不敢去高楼里办公了,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白女士的护身符刚解决,她表妹也忍不住了,理由更充分,表演天赋也更强,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
“能不能冒昧的先问问您的属性?我师傅一年给我一个护身符都是按照属性排的。我是属鼠的,就戴一个相同的护身符,每年再按照相应的属性加一个,一年一换。戴一个和您属性不相符的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哪能给的这么容易啊,古人不是云过嘛,得来容易去得快!洪涛又编了一个听上去很有神秘感的理由,一方面是强调护身符的金贵,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打听打听她们姐妹俩都多大岁数了。
“管用!管用!您未婚妻都灵验了,我还亲自去医院看了她,真的一点事儿没有,连一点皮都没擦破。和她同车的两个同学一个撞到了脑袋,颈椎还出了点问题,另一个小腿都断了,这肯定是护身符的作用。我是五三年生人,属小龙,白姐是六零年的,属鼠,我没记错吧?”白女士的表妹好像不是北方人,说话有点南方口音,又轻又快,不光把她的岁数报了出来,还把白女士的也说了。
“对,我一出生正赶上除四害,满街喊打,命苦啊。”白女士也没多想,还自己调侃了一句。
“那两位老太太呢?”洪涛不由自主的看了白女士一眼,心里的疑问更大了。合算不是她有什么养生秘诀才显得如此年轻,是她本来就不大,正好长自己一轮,今年满打满算才四十二。
可是不对啊,她四十二,齐睿二十四,十八岁就生了齐睿勉强说得过去,但刚才齐睿说上面还有一个已经结婚的哥哥呢,这尼玛再推上去都成负数啦!而且她这位表妹明明比她年纪大,怎么反倒管她叫姐呢?这个辈份到底是从谁那儿轮的呢?
“我妈是二八年的属大龙,徐姨好像比我妈小一岁吧,一会我去问问。”白女士对她母亲的年龄了如指掌,但是说不准徐老太太的年纪。
这顿饭吃的让洪涛都来不及品尝菜的味道,一张嘴自打进屋就没闲着,光弘扬教义了,根本没时间往嘴里塞食物。这倒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干,好不容易来仿膳一次,确实想尝尝这里的小点心。
可惜啊,从魏老太太开始,在座的人就没一个没问题的,而且他们还都比自己年纪大,最次也是阿姨叔叔辈儿的,你说不搭理吧显得咱没礼貌,搭理吧,只要回答了一个人的问题,那就不能冷落了另一个。
“都不许说了啊,吃饭吃饭!你们光问东问西,洪师傅都没时间动筷子了。”还是齐睿向着洪涛,看到洪涛盘子里的菜自始至终就没进嘴,转头和白女士耳语里两句,然后白女士又和魏老太太耳语了几句。老太太脸一板,才算是把神功研讨会给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