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瑞玛桀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罗德的法术把城内城外犁了一遍,留下了满地灰扑扑的浑浊玻璃——在有了充足的法力作为后备之后,罗德可以相当轻松地控制自己的施法范围和水平,整个战场和城墙都被这阵烈火琉璃洗了一遍,之前泽拉斯留下的奥术陷阱更是完全殉爆,但奈瑞玛桀城内却没有受到丝毫的波及。
倒是有些脑子灵活的家伙第一时间丢了武器跑到了城内的居民区,再加上原本就负责维持秩序的沙盗,其实奈瑞玛桀城内的沙盗还是有大几千人的。
但是,当罗德来到了奈瑞玛桀的上空,用声音洪亮进行人体广播的时候,这些沙盗却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噤若寒蝉。
罗德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尤其是几个胆子还算大,想要乘着夜色入室抢一笔的家伙被罗德拉到了半空中炸成了烟花之后。
说实话,罗德其实一个人是顾不来整个奈瑞玛桀的,但他悬浮在空中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压迫性了,数万沙盗都被淹没在了那烈火琉璃之下,剩下的沙盗就算心再大,一时半会也不敢有什么别样心思了。
更何况,罗德承诺了他们将作为俘虏被阿兹尔接收……
死不了,那就不要作死了。
眼见着沙盗们老老实实地开始维护起了奈瑞玛桀的秩序,罗德也稍微轻松了点。
嗯,接下来就是看阿兹尔那边的情况了——飞升法则虽然束缚力很强,答案还不足以让罗德了解到阿兹尔到了哪里、见了什么,说起来也有些遗憾。
真是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到奈瑞玛桀来。
自己之前应该带着迦娜一起来的……现在一个人在奈瑞玛桀还走不开,也没有奥术实验室做实验,罗德感觉自己简直是浑身不自在。
可惜,罗德不知道的是,当他不自在的时候,一个关于魔神的传说已经悄悄地在恕瑞玛流传开来了。
经历了动乱、恢复了和平的恕瑞玛人开始挥自己的想象力,努力地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情况去解释那些沙盗的死亡。
有说沙盗们触怒了伟大的天神,有说最强大的天神战士复活了,而流传最广的那个传说则是说……有一个新的魔神在数万沙盗血肉的献祭下诞生了。
考虑到之前纳施拉美的血祭事件,这个说法还真的很多人相信。
……………………
另一边,当罗德解决了纳施拉美的沙盗的时候,阿兹尔也独身一人翻越了圣山山脉,来到了恕瑞玛的南海岸。
沿着山脉的南麓蜿蜒而下,阿兹尔难得地心生感慨。
当初阿兹尔在还未登基为帝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瘦弱的、不得势的皇子,甚至在认识泽拉斯之前,他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那时候为了避免遭受自己哥哥们的毒手,他甚至会长时间远离恕瑞玛城四处游历。
在那时候,他曾经到过这里。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整个瓦罗兰的商业还处于一种相当原始的状态,别说双城大运河没有开辟,就算是海运都没有流行开来,顶多是一些大河游民在近海划船而已。
这种情况下,圣山山脉以南的恕瑞玛南海岸自然是最原始的地区了,当阿兹尔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人们甚至不知道谁是皇帝。
虽然那时候安塔希尔已经诞生,这里也被划到了恕瑞玛帝国的领土之中,属于自古以来,但说起控制力……也就是挂个名字。
但就是这样的一片化外之地,当时却给阿兹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里他不需要掩藏自己的身份,因为就算人们知道了他是恕瑞玛的皇子,也不知道皇子是啥,整个安塔希尔只有港务总督府的人才知道,恕瑞玛皇子意味着什么——而这些知道皇子身份的人偏偏也知道阿兹尔尴尬的处境,也就没把他太当回事。
就这样,少年的阿兹尔在安塔希尔曾经渡过一段轻松的时光,谈不上有多快乐,但也是少见的、没有什么压力的时候。
而现在,数千年的时光竟匆匆而过,阿兹尔再一次来到了这里——要不是再三对着地图确认了方向,他几乎认不出这座城市了。
虽然沙漠化严重的恕瑞玛很难有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但按理来说在圣山山脉南边的安塔希尔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吧?
来之前阿兹尔可是查阅了地图的,安塔希尔地区已经是整个恕瑞玛森林保有量最大的区域了——而现在,他下山之后几乎就没有见到大片的森林!
除了少数用作装饰的绿色植物外(绿化是皮城最新的设计风格),整个安塔希尔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植被,有的只是平整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道路、大片大片房屋以及……纵横交织的水网。
从圣山山脉上下来阿兹尔能够很清楚地察觉到安塔希尔人对水流的利用,数百支涓涓细流给人为地引流到了一起,成为了精心规划的水网的水源,而这纵横交错的水网则是如动脉一般,为安塔希尔这座古老的城市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阿兹尔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就算是在恕瑞玛帝国全盛的时期,飞升之力人工的以各个城市为中心制造了很多绿洲,也从来没有过水网这种神奇的东西。
然后,就在阿兹尔默默思索这水网的具体作用时,一个眼尖的家伙凑了过来。
“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来安塔希尔吧?”
“也不知道你是在哪听到了这里的消息,但我要说你可是来着了。”
“现在正是海克斯工厂的用人之际,好多个厂子都在招工呢,各个都包吃包住!”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家眷吧?”
“巧了,我这有好几个之前只招女工的厂子,你要不来……试试看?”
成为了飞升者之后身高接近两米的阿兹尔显然成为了这些掮客眼里的香饽饽,他们兴冲冲地凑过来,将沙漠皇帝当成了南下打工的外乡人,抛出了一套又一套不一样的待遇。
面对着这些热心的工头,阿兹尔兜帽下的嘴角忍不住终于抽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