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具会说话的尸体实在是有一种自内心的忌惮,总觉得现在不烧掉,以后还是会出现大麻烦的。可一方面因为彭老的坚决,一方面因为我现在的确是没时间,还是决定回头再说。
我想了想,又留给了冯壮汉一柄降魔杵,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去一趟湖南,暂时帮不了你。等我忙完了再给你出个主意。哎,尸魂融合,真是要人命了。
冯壮汉笑呵呵的接过了降魔杵,说,不留一夜了?
我摇摇头,现在一分钟我都不想留了,哪里还有一夜的时间来折腾?路上再说吧!
回到石家庄后也不过晚上八点多,我给铁珊珊打了个电话,问她的眼睛怎么样了。她说,阴气拔除,已经能看见了。不过想要彻底恢复以前的视力还得等一段时间。
虽说铁珊珊是个女孩,可办事十分得力。我们从北京回来的时候他就订了去湖南的机票,不但如此,还知道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让人收集了很多可能用得着的东西。
这些东西装成了三个大包,已经先一步托运到了张家界荷花国际机场。
我和红衣喇嘛回来之后,连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去了机场,在飞机上稍稍休息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张家界。
从张家界去五道水还要很远,湖南多山,绕来绕去等到了五道水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过我们着急也没用,总不能一步就飞过去吧?
在张家界租了一辆车,三个人就直奔五道水镇。路上我们轮流开车,轮流休息,终于在当天下午赶到了五道水镇。
路上我给阿诺老头打了两个电话,却始终没回应。我知道这种人的性格,手机一般都是静音的,而且还是在忙碌的时候绝对不会多看手机一眼。
所以我也没生气,耐着性子继续开车去茅坡村。
离开五道水镇才十几里地,迎面就过来了一队穿着白衣的队伍。为的一个男子戴着孝,手里捧着一副黑白遗像,身后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孝服,还有几辆农用三轮车,上面拉着花圈,纸人纸马之类的东西。
我心说这是遇到送殡的队伍了,于是开车在边上让了让。那个男人路过我们的时候也没说话,不过我看到遗像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遗像上竟然是个十七八岁,笑颜如花的女孩。
当时有点纳闷,因为戴孝这种事情,都是晚辈给长辈戴孝,从来没听说过长辈给晚辈戴孝的。遗像中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年长的人给戴孝送殡?
倒是铁珊珊忽然说,这个送殡的队伍,好奇怪啊。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得到,队伍里的气氛,不像是沉痛,悲哀,而是恐怖和惊惧。
其实队伍行走,气势是很容易感受出来的。比如送葬的沉寂肃穆,比如士兵行军的庄严和霸道,再比如一群中学生放学后的欢快和轻松。
而眼前这支队伍,给我们的感觉就是恐怖,其中几个人走路的时候甚至还战战兢兢,双腿都在打哆嗦。
我说,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赶紧去找阿诺老头,老张那边可等不得。
结果话刚说完,一辆农用三轮车咣当一声,就趴在那了。送葬的队伍一阵骚乱,立刻有人小声的哭了出来。
那个举着遗像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飞快的返身回去,才现是三轮车的后轮轴断了。
这辆车上拉着的是一口漆黑的棺材,黑黝黝的竟然像是铁铸的。车轴断的时候,三轮车的车厢直接侧了一下,棺材咣当一声就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这条路其实很狭窄的,一面是悬崖峭壁,另一面是一条不知名的河。可能是前段时间下过雨,公路上有一段坍塌了,剩下的半截公路经过临时加固,勉强能用,但是只能容得下一辆车通过。
而那辆趴窝的三轮车,却正好在最狭窄的位置,如果短时间内修不好,我们就没办法通过。
红衣喇嘛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铁珊珊低头思索着什么,只有我扶着方向盘有点郁闷。心说当真是越着急越给添乱。只希望他们赶紧修好方向盘,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忽然间铁珊珊说,咦?他们在干什么?湘西一带的送葬习俗怎么这么古怪?
我顺着车窗往外看,正好看到所有的人冲着掉在地上棺材跪下,然后埋头痛哭,根本就没有人去修断了轴的轮子。
这就奇怪了,车坏了,棺材掉下来了,不应该赶紧去修车,抬棺材吗?你们跪在地上哭有什么用啊?难不成你们哭啊哭的,就能把车给哭好了?要真这样,还要那些修车的干什么?车坏了就跪在地上哭去就行了。
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于是下车准备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刚下去,就看到四个戴孝的小伙子拎着抬棺材的横梁走过去,想要把棺材抬起来。
四个小伙子可能很害怕,靠近棺材后就一直在打哆嗦。他们冲着棺材跪下又磕了几个头,才小心翼翼的穿上绳子,将横梁穿过去,准备把棺材抬下来。
可这时候奇怪的一幕出现了,这四个小伙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棺材却纹丝不动,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
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了,四个小伙子就算是再没力气,也不应该抬不动一口棺材吧?除非是那棺材有问题!
四个小伙子费了半天劲也没把棺材抬起来,吓得脸色苍白,趴在地上又开始磕头。我知道这棺材肯定有问题,于是冲车里的铁珊珊说,大妹子,借你的阴阳镜用一下。
铁珊珊的阴阳镜就是那面铜镜,她直接递给我,说,会用吗?
我说会用,然后就反拿镜子,对着棺材照过去,自己则侧着脸,想要看看这棺材到底有什么古怪。
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吓尿,因为铜镜上面倒映出来的景象,却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孩坐在棺材上,正在对着我冷冷的笑。
我急忙转过头去,心说这女鬼好猛!大白天的就敢出来作祟!难怪他们抬不起棺材来,有一个女鬼在上面镇着,就算是开一吊车过来也吊不走。
湘西多鬼怪,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本来我也不想在这多管闲事,可这女鬼赖在这条路上不走,我们也没法前进。于是我拎着铜镜就走过去,分开跪在地上大哭的众人,说,那什么,需要帮忙吗?
那个捧着遗像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说,实在对不住了,您等一会,我们马上让出路来。
我说,你们这样是抬不起棺材的。
那个中年男子当场脸色就变了,语气也变得很生硬。他说,兄弟,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我们这边就是这样的习俗,您还是别管那么多了。
我说,大哥,不瞒您说,死者怨气深重,停尸不顾。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处理一下,您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只不过现在天快黑了,到时候弄出什么事来,我想管也没法管了。
这话一说出来,那些披麻戴孝的人们就又开始小声抽泣了,所有人跪在地上黑着脸,却一句话也不说。
中年男子脸上变幻不定,其中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说,当家的,阿琳死的冤啊!
中年男子厉声说,闭嘴!
他烦躁的将女孩的遗像放在路边,点燃一支烟抽起来。我也没催促,就站在那仔细的打量棺材,当然,我没有开阴阳眼,棺材上趴着的冤魂我也看不见。不过却能感受到棺材上的阴冷和怨毒。
难怪人们伺候这口棺材跟伺候祖宗似的。
那个中年男子抽完烟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说,兄弟,这事说起来也是阿琳的不对,她这样缠着我们全村人也不是办法,您既然是个有本事的人,能不能让阿琳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