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泉梁被耿静忠打断过一次之后,言的兴致锐减,也没有继续唱高调的兴趣了,草草说了几句就结束了言,转而向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方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自己没有说出的意思。作为一把手,他只在宏观上把握方向,定好了调子,具体的意图自然有人替自己执行。
方言轻咳一声,肃然说道:“听完万书记的指示精神,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终于找到了这些年南华经济展迟缓的主要原因。的确,通过这次雷雨行动,以及剿灭丐帮的事情证明,南华市这些年经济展迟缓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的整个治安环境和维稳工作出了很大的问题,这个需要我们深刻的检讨。”
终于开始拔刀见血了,秦风和李长山对视一眼,心中出一声冷笑。好吧,南华失去了经济展的推动力,是我们公安的问题,那就换局长,还政委,把我们这些人都换了,换一些懂得经济建设的人上去吧。妈个逼的,王八蛋,说这番话不怕诛心吗?丐帮成为江南省的牛皮癣,为黑恶势力,泡沫经济保驾护航,难道主要是因为公安局的问题吗?到底是谁在作祟,你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方言继续侃侃而谈,但矛头已经指向了公安局和负责监管的部门,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诛心,已经让人忍无可忍。任何规则,一旦偏离轨道,失去了基本的公德,那必然是别有用心了。他们难道真的这么有正义感吗?这么有道德吗?秦风绝对不相信这些人是这个出点,而是要找人背锅,把责任推卸出去。
他暗自给卓远了一条信息,写道:卓总,要整我是中央的意图吗?如果是,我认,可如果不是,我就要反击了。
过了一会儿,卓远回了一条信息,问道:我正在开会,到底怎么回事?
秦风回信息道:南华市委正在开会,矛头直接指向我们公安系统,主要目标是我和耿静忠局长。如果是高层斗争妥协的产物,我承认我无能为力,斗不过,可如果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那我自然有我处理问题的办法。
别乱来,我打个电话问明情况。卓远回信息说道。
冲着卓远这条信息,秦风暂且忍耐,忍受着台上长篇大论的批判。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随时可能暴走。这种方式对付别的人或许可以,但是对付秦风和耿静忠这么刚烈的人,实在是找错人了。他们是那种宁可站着生,也不远趴着死的人。你可以让我受委屈,但不能给我胡乱安插罪名,窝囊气对他们来说是最致命的。
后面轮到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言了,矛头直接就开始攻击政法系统和纪检系统,似乎是这些人的工作让整个南华秩序大乱,所以才导致了经济滑坡。这时候很多人已经坐不住了,尤其是这几个系统的人,完全是无妄之灾,经济展关我们屁事,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职责,即便是经济滑坡,该打屁股的也不该是我们,而是南华市委市政府,你们怎么没有人说市长赵小锐都叛逃了呢?倒把责任都推卸在我们这些监管部门身上。
当政协主席正言的时候,万泉梁的秘书匆匆忙忙拿着万泉梁的手机走上主席台,在万泉梁耳边低语了几句,万泉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但不得已,他只能跟身边的人大主任低语一句,跟着秘书出了会场。
看到万泉梁这个表情,秦风大概猜到了,一定是国务院有人给万泉梁打电话了,而且是严厉斥责,否则他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秦风不想整万泉梁,可是这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以为自己和耿静忠一样,都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大概以为,自己也不过是朱副总的一个小卒子,他老人家不会为了一个小卒子随便表态。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是救过几次朱副总几次命的恩人,而且是他极力推荐和培养的人。这是朱副总的意志,你一个小小的副省级干部,要违背二号长的意志,只能说自己找死了。
过了一会儿,万泉梁黑着脸回到会场,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阴森着脸看了一眼正兴致不减的政协主席,向市委秘书长谢谦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会议可以结束了。
谢谦很吃惊,这次会议召开之前可是定了调子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主意。但是老板的意图不可更改,连忙掐断电源,对满脸兴奋的政协主席说道:“黄主席,不好意思,你的话筒坏了,这次会议就开到这里吧。”
“啊,话筒坏了?怎么可能,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政协主席黄明说道。
谢谦苦笑一声,对着话筒说道:“这次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这就散会了?”政协主席黄明十分不甘地说道,满脸意犹未尽。
可是不等他说完,万泉梁就率先起身,往会场外走去,从背影看都是一身的怒气冲冲。
看着万泉梁的背影,秦风心里也是苦笑,这一回,彻底把市委这位万能胶的万书记给得罪了。他很清楚,一定是朱副总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所以他才妥协了,但是很不甘心。
不过话说回来,万泉梁不是为了整秦风和耿静忠本人,他们之间并没有私仇,也没有公愤,而是一种因为利益交换,他能得到更大的利益,所以才不惜出此下策,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但是朱副总给他施压,反而让他和耿静忠和秦风有了私仇。得罪了这位市委一把手,以后秦风和耿静忠在南华的处境就很难堪了。
万泉梁都走了,这次会议自然也开不下去了,谢谦马上宣布会议结束,大家都各自回去吧。
从会场出来,秦风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猛抽了一口,他忽然意识到,人如果想做点事,还真容易把自己逼成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