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终于成亲了(4)
皇帝一声叹息,“你还在怪朕?”
容盈摇头,“儿臣没有。”
“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儿臣不想提。当年儿臣还小,对于母妃实在没有多少印象。儿臣不曾怨恨过父皇,因为这些年,儿臣虽然没有母亲,却拥有其他兄弟都不曾拥有过的父爱。儿臣拥有的,是父皇完整的爱。”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儿臣从未怪过父皇。”
皇帝苦笑,“可是朕还在想着,如果当初--”
“父皇与其想着当年当初,还不如珍惜眼前人。”容盈道,“回不去的当初,再多的想念也是于事无补。父皇,您也动过情动过心,您该知道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好像当年的儿臣,如今的景垣。景垣的固执,父皇也是亲眼所见。但凡他的性子稍微柔和一些,父皇也不至于让他镇守边关多年。”
“景垣喜欢那个女子,违背了父皇的心思,所以父皇盛怒。可是父皇想过吗?若景垣是个淡薄无情之人,来日父皇真的能放心得下吗?父皇能让景垣留在朝中,不就是因为他的忠诚与固执吗?父皇不喜欢徐婕妤,怎么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不喜欢了呢?”
“景垣骨子里流淌着父皇的血脉,归根究底,他如今的性格脾气,不也是父皇的传承吗?父皇当年,难道就没有固执过?景垣今日的固执,何尝不是在惧怕失去。父皇忍心看着景垣失去了母亲,如今连最爱的女子也不能长相厮守吗?”
“父皇,人人皆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可没人能懂帝王家的无奈,父皇身在其位,理当明白咱们这些人其实最渴望的,也不过是人世间最平凡的爱。后宫那么多女子,父皇可曾多看过一眼?因为父皇知道,她们不顾父皇年迈,还殷切围绕,只是因为父皇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并非真的喜欢父皇这个人。”
“父皇,您说呢?”
皇帝没有吭声。
如果没有固执,怎么会有这样的当年?
皇帝虽然年老,可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他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就好比容盈。
别人的话,也许皇帝不会听,还会觉得愤怒。可对于容盈,他的第一定位就是心爱女子的儿子,满怀的愧疚与亏欠。
“让老五进来。”皇帝轻叹一声。
容盈颔,“是。”
容景垣自然是高兴的,有了四哥当说客,这一次估计能成。可他没想到,事儿是成了,皇帝的确点头了,但是有个附加条件。
皇帝不再固执要杀了苏婉,而是答应了让容景垣和苏婉在一起。
“父皇固执,你该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的让步。苏家是父皇有心要铲除的,是故父皇不会自己承认错误,他能退一步,已然不易。”容盈与容景垣出了御书房,缓步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容景垣顿住脚步,“能让蔓儿与我在一起,让父皇松口,我已经很满足。虽然没有名分,但是沐亲王府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沐亲王妃。”
苏婉的身份尴尬,如果挑破,就是死路一条。
皇帝知道苏婉的身份,但是还肯让步,的确不容易。
沐亲王府张灯结彩,但是不见一个喜字。
帝王有命,应容景垣成婚要求,将于蔓赐给容景垣。但是沐亲王府不许操办婚事,来日于蔓亦不得入皇室宗谱。也就是说,只是容景垣单方面承认于蔓是自己的妻子,而容家皇室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皇帝这是摆明了要让于蔓无名无分,但有皇帝肯,谁也不敢吭声。
身着喜服,坐在木轮车上的苏婉,眉目如画,依稀犹似当年光景。只不过当年是被逼嫁入齐王府,而今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以前是自生自灭,如今是携手百年。
这喜悦都是画在眉目之间,笑意蔓延至眼底深处。
“就是可惜,还没办法站起来。”苏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杏子在旁笑道,“王妃真好看。”
“我还不是王妃。”苏婉抿唇浅笑。皇帝没有承认她的身份,如今这沐亲王府连个喜字都没有,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她很清楚,能穿上这一身嫁衣,已经是容景垣能给予的最大的限度。
但她不计较,南抚镇那样的地方那时的状况,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但他们还是携手走过来了,所以--她已知足。
容景垣踏步进门,杏子慌了,“殿下,吉时还没到,您怎么就进来了?赶紧出去!”
“我就说两句话!”容景垣笑着绕开杏子,跨步走到了苏婉跟前,俯身蹲下,将手中的簪盒递给苏婉,“这是给你的。”
苏婉一愣,“你来,就是想送我这个?”
“孟麟说,他父母成婚之时,他爹送给她娘一个定情信物便是一枚簪子。此后不管历经多少事,他爹都没有忘记最初的承诺。一枚簪子一个承诺,所以--”容景垣面色有些微红,“我也不懂得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就挑了个好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随我这么久,我着实还没送过你什么呢!”
苏婉眼眶一热,也不管这里头是什么,只要是他送的,她就喜欢。
“殿下放下吧,赶紧出去!”杏子赶着他出门。
容景垣含笑吻上她的眉心,“那我在大堂等你。”
“恩!”苏婉点点头,笑意温柔。
的确,容景垣不会挑东西,你让他看弓箭利刃,他倒是能跟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让他挑女儿家的饰,差不多就是让铁匠去绣花,白搭。
是一枚白玉簪,纹路很简单,但是玉质极好,触手生温。
“挺好看的。”苏婉笑着递给杏子,“簪着吧!”
杏子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殿下给的定情信物!”
苏婉的面色愈绯红,若红烛颜色,眸光缱绻。
正厅内,没有客人,只有这帮自己人。
皇帝口谕,不许操办婚事,所以这婚礼只能冷冷清清的。能穿一穿这喜服,已属不易。